翟羌正色道:“大哥,江北盐场的事情,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可千万不可在外面乱说。郎君虽然待人和气,却也不是烂好人。一旦有人冒犯,那动起手来也是非常狠的!”
这几次对冯家的船队下手,翟羌做得时候甚是快意。就连船队里的很多人,也都被巨大的收益亮瞎了眼,很多然撺掇着要对别的商队下手呢!好在翟羌头脑还算清醒,及时约束住了这些人。但是事后想想冯家这几次的损失,翟羌也觉得暗暗心惊。江南地方陆路并不发达,大宗物资的运输全靠水路,冯家经过这几次的损失,只怕是人和船都已经损失殆尽了吧?
翟恭不满地道:“我这不是就在家里说说嘛,又没当着外人的面!江北的事,可也没人说要保密啊!”
翟羌皱眉道:“江北盐场产鱼盐,大哥可发现有半条外面的商船到江北去吗?到江北的各位管事、老师,三年之内不得离开江北盐场,这个规矩大哥不会不知道吧?若非有我的船队回芜湖,大哥觉得你们是可以从盐场里出来吗?”
翟恭听了,正要反驳,被老父瞪了一眼。
就听到翟贞对他生气地说道:“你就是心高气傲,不服气!老三在郎君身边多年,岂会不懂郎君的规矩!刘越是刘家的族人,做好了几年的大管事,在这芜湖城里哪个都要高看他一眼。就因为不守规矩,被郎君罢免了管事之职,发配充军!怎么,你觉得自己分量比起刘越更足?”
翟恭听老父这么说,不敢作声。
翟贞接着道:“郎君所做的这些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图甚大!你们在外面乱说话,就会为他引来无数麻烦,一旦被他知道是你们在外面乱说,你们觉得他会轻饶了你们?你们一定要谨小慎微,不可胡乱招摇。”
说到这里,他指着翟羌道:“你也算是郎君身边的老人了,竟然敢不守规矩!既然知道盐场的管事三年之内不准离开,怎么还要带老大一家子离开!此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捅出去,就是弥天大祸!我们家本是跌落的豪族,蒙郎君恩典,你们兄弟几个这几年开始有了出路,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谁知道你们兄弟竟然如此不自爱!”
翟羌听老父这么说,也觉得有些后怕,忙对翟贞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如此孟浪了!”
翟锋也在一旁劝道:“父亲言重了,大哥和三弟一向谨慎,不会坏了刘家的规矩的。”
翟恭见父亲眼望着自己,忙道:“父亲请放心,儿子回去就跟主管请罪,言明此次私自回家的事!”
翟贞点了点头,意犹未尽地道:“你们在外面为郎君做事,我在家里一概不问。前天,有芜湖的粮油商人路贾送来礼物和拜帖,想要来拜见我。我们家与他家一向没有交情,他此来,定是有事要求着你们,所以被我一口回绝了!”说着他看了翟羌一眼。以三个儿子现在的地位,能让别人重礼相求的,只有这位船队的管事。
翟羌听说路家想要登门拜访,一转念间已经明白了。刘牢之交代任务的时候,曾经提过这个路家,就是有了路家的指引,冯家才跟刘越搭上线的。他们本是儿女亲家,路家派人来,必然是为了冯家的事。他抬起头,对翟贞道:“父亲,这件事……”
翟贞摆了摆手,阻止了他说下去。
“你们在外面做什么事,只要不是私事,就不要回来跟家里人说,莫要犯了郎君定下的规矩!家里人说什么话,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一切凭本心做事才好!老三,你平日里做事虽然小心,却容易为人情所累,误了大事!郎君给你找了这么个岳家,说不得就是要你跟着好好学学呢!”
翟羌听了,心下甚是服气,忙拱手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们不要觉得自己一身本事,身居重要的位置,便觉得不可一世了!就拿老三来说,管着刘家几十条船,几百人的水手,自然是位高权重。老三,若是郎君对你的表现不满意,把你调离船队,是不是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啊?”
翟羌陪笑道:“父亲说哪里话!刘家三支船队呢,马上还会组建寿春船队。怎么会离了我就不行了!刘家的护卫队自有陈正和王句两位统领管着,没有郎君的手令,按制我也是指挥不动他们的!”翟羌负责整个第三船队的运行,让陈正和王句随船队护航,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但若是没有刘牢之的手令,翟羌想要护卫队攻击冯家的船队,那是万万不能的!何况三个船队之间的基层军官调动的很是频繁,想靠一己之力完全控制船队那是不可能的事!
翟贞“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一顿团圆饭在翟贞的训导中结束,翟恭觉得甚没意思,吃过了饭便领着家小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去。
翟萧却把翟羌叫道了自己的房间里去,兄妹两个说些体己的话。
“三哥,路家前几天派人送了重礼来咱们家,被父亲退了回去,这事你知道吗?”一进门,翟萧就向翟羌问了这么一件事。
翟羌听了,眉头一皱:“妹子,这等事可不是你改问的!”
翟萧嗔道:“你当我喜欢问那!路家的二女郎是我的好姐妹,她托我问的。”
翟羌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家想做什么!”
翟萧摇了摇头:“她只是个小女孩,家里人也不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恍惚只是听说她姐夫出了什么事,家里人很着急什么的!”
兄妹五个,翟羌和这个妹子年龄最近,也最要好,不忍让她失望,便对她说道:“你让他们不要没头苍蝇般乱跑了。她姐夫好端端的,没少一根毫毛,只不过最近不会回来!冯家的事我帮不上忙,这是郎君亲自下令办的事,谁都不敢不从。想要解决这件事,只能找郎君本人!”
翟萧愣了一下:“原来这事这么严重。可是郎君现在不在芜湖,让他们上哪里去找郎君啊!”
翟羌道:“郎君现在在洛阳,冯家就是想要低头也得等郎君回来再说!”
翟萧一愣,忙追问道:“什么冯家,什么……低头啊?”
翟羌嗔道:“你什么不知道,就敢胡乱搀言!于湖冯家就是你那位姐妹的姐夫家,具体什么事我就不细说了!我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件事写信到洛阳去,那是为自己找事!”刘牢之安排给他的事就是打击冯家的水上力量,这个时候让翟羌写信去问问刘牢之什么时候停手?翟羌不用脑子都知道那会激怒刘牢之!
翟萧还不死心,追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翟羌瞪了她一眼,揶揄道:“反正自安副总管以下,刘家的这些管事不会为了这事去跟郎君请示的,那是自找苦头!敢插手这件事的,除了将军和夫人,就是你说的要送香水的这些人。除此之外……”
翟萧忙问道:“还有谁?”
翟羌神秘一笑:“做香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