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可怕的不是无知,是傲慢。
刘牢之知道刘远守不住荥阳,这才想方设法的为他增加一些好的装备,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也好保护好成皋的侧翼,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还觉得这是在出馊主意呢!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刘牢之再也不提有关战事的话题,只是殷勤劝酒。他们父子若是守不住荥阳,那便由得他们去吧,只要自己兄弟把成皋关好好守好就行了。
刘轨借口需要急回荥阳加固城防,急着接收了刘牢之准备的骑兵装备和一些酒糖等特产,心满意足地赶回荥阳去了。
刘牢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想铁器作坊走去,陈奭这些日子忙着做飞轮,据说模型已经做好了,今日就要铸造,刘牢之想要当面去看看。
芜湖,路家。
路惠今日从于湖回来,想要路遥出面斡旋冯家和刘家的矛盾。
听说冯家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船队出了三次事故,而且是人货小事得无影无踪,只有最后一次有人逃了出来。如此狠厉的手段,让路遥也暗暗心惊。他看着憔悴的女儿,很是心疼,低声劝慰了几句。路萌也在一旁小心安慰着姐姐。
路遥无奈地道:“冯家太狂妄了,把刘家的人得罪的死死的。我提醒过冯其好几次,这刘家是将门出身,不是好惹的,他偏不听,几十万钱的借贷竟然敢混赖。现在吃了大亏,想到找我来了,现在冯家跟刘家闹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去说和?”
路惠委屈地道:“阿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冯家前后损失了两百多个人,八艘大船,还有大量的货物,这些东西加起来有近千万钱了。现在冯家已经认栽了,刘家还不肯放手。难道非要冯家家破人亡才行吗?”
路遥沉声道:“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架,认输就完了吗?这次刘牢之就是要拿冯家做筏子,杀鸡儆猴,让大家再不敢对他刘家生出觊觎之心,以后规规矩矩地跟他做生意!为了这事,刘牢之连刘越都一撸到底,发配充军,你倒说说看,刘家肯轻易放手吗?”
路惠惶恐地道:“那现在可怎么办?大郎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阿爹跟刘家交往多年,也给他们帮了不少忙。他们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吗?”
路遥苦笑道:“面子?你太高看阿爹了!因为上次借贷的事,这半年来刘家再不肯给咱们家优惠。今年光白糖一项,路家就损失了五六十万钱。冯家借的那四十万钱,阿爹本来想着先替他还上。哪知道阿爹亲自给滨江茶楼送去,人家周管事都不要。人家说了,滨江茶楼跟于湖冯家没有生意往来,更没有借贷,没办法接收!想要还钱,到洛阳找刘越还去吧!”
路惠听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路萌看着路遥,问道:“阿爹,你便不能舍下面皮,去找找刘家的郎君吗?”
路遥苦笑道:“阿萌啊,现在刘牢之不在芜湖,找他们这些管事根本就没什么用处啊!”
路惠哭着道:“不找他们又能怎么办?难道眼看着大郎在他们手里不闻不问?阿爹,刘家在芜湖地位最高的不是刘颂吗,咱们何不去求求他?”
路遥摇了摇头,叹道:“阿惠,你且别着急!刘颂是刘家的主管没错,可是他负责的是刘家别院那边的产业,就连一品汇和宴喜楼他都管不了,更不用说船队了。你说的那个悬挂金鹰旗帜的船队是第二船队,主要活动在京口附近,主管是翟羌。所以去找刘颂是没什么用的!”
路惠听了,忙道:“阿爹,这个翟羌在什么地方?既然知道船队的管事是翟羌,我们去找他不就行了吗?”
路遥摇了摇头,说道:“这翟羌是管京口船队的,现在正是水路繁忙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漂着呢!”
路惠听了,小脸耷拉了下来。路遥见了,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实在不该为了分享铁矿的利益,把女儿嫁到了冯家。
一边的路萌插嘴道:“阿爹,你说的翟羌,不就是翟家姐姐的二哥吗?”
“啪!”路遥猛地一拍额头,大声道,“对呀,我怎么这么糊涂!翟家的人就在芜湖第四农庄,不如我们到他家那里去走动走动,说不定反而能成事呢!”
路惠拉着路遥的手,忙道:“阿爹,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吧!”
路遥摇了摇头,说道:“哪里能那么仓促!我们总得准备了礼物,提前跟人家大声招呼,要不然太失礼了!”
看路惠不解,路遥接着道:“翟家当年是淮北的豪族,聚集了五百多户人家。若不是当年跟刘牢之作对,也不会被搬迁到芜湖来。翟家虽然是今非昔比,只是栖身于刘家的普通人家,但是这几年又要起势了!不但是翟羌掌管着一支船队,翟家的长子翟恭,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任职,据说也是个管事;翟家的长女翟萧,在刘家的幼稚园里做老师。用不了多长时间,翟家就会是刘家之下的大族。”
路惠听了,只得耐着性子坐下,听父亲安排下人去准备礼物,投送拜帖。
路惠坐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了心绪,拉着路萌的手,问起翟萧的事。既然是要有求于翟家,当然是了解的越多越好些。
路惠出嫁之后,路萌没有了伴,便常往滨江茶楼去喝茶听戏。认识了经常去茶楼学习琴艺的翟萧,两人渐渐地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若不是翟萧平时教学的幼稚园里住着徐氏姐妹,路惠甚至都会去幼稚园去找翟萧玩呢!
路惠听路萌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与翟萧交往的事情,竟然有些羡慕。路惠成亲前也是经常到滨江茶楼的,成亲之后诸事繁琐,被拘在于湖小城里,再也没有那些逍遥的日子了。
“妹子,若是阿爹这次去翟家碰了壁,还要请你找找你这位好姐妹,请她从中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