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刚刚有些平稳,刘家的护卫们拿起弩箭便向对面甲板上射了出去。强弩是违禁的武器,冯家的人那里料到对方竟然能装备强弩,登时便被射到了十多个人。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刘家的弩箭又射了过来。
“躲起来,快躲起来!”冯逊之在船舱里大声喊道。
冯家的部曲没头苍蝇一般乱钻,陈政和王句早带着人跳了下去,见人就杀。冯逊之倒也有一股子血气,眼见对方不再射箭,便大声呼喊着,带着护卫们杀了出来。这一交上手,冯逊之暗道一声:苦也!
原来刘家的护卫队是穿着藤甲的。桐油浸泡之后的藤甲非常坚韧,不但刀枪不入,而且非常轻便,人穿着即便是落入水中都能浮起来,实在是水战的利器。刘家的护卫们腿上倒是没有穿藤甲,但是他们配备的是长枪和长刀,用刀根本就难递到他们的腿上,再者即便伤了人家的腿,那也不致命啊。
冯逊之带着众护卫抵抗了一阵子,便被杀的步步后退。眼见得没有取胜的希望,冯逊之心一横,退过船舱,到了船舷边上,就要跳到江里面去。陈政早看出这小子是个领头的,见他要投江,早一个箭步扑了过去,死死的压住了他,反手绑了起来。其余的冯家部曲见了,再无斗志,一个个丢下刀枪,跪在了地下。
王句带着人把他们一一绑了起来,带到了主战船上。听冯逊之还在那里破口大骂,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破布,塞到了他的嘴里,拍了拍他的脸,不屑地道:“就这几斤几两,也敢跟刘家叫板?”
旁边的船上,冯离等人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被逄敢等人杀得步步后退。随着后面上船的水手举着强弩对着他们,眼见无路可退的冯离也只得令护卫们扔下了刀,不再做无谓的牺牲。
“刘家枉称大族,却做这等拦路抢劫的下作事!”
逄敢失笑道:“准你们赖账不还,不准我们拦路抢劫,这是个什么道理?”
冯离顿时语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冯真就敢掺和进天师道和刘家之间,做出赖债不还的事来,这才引来了刘家的报复。这几个月来,冯家的船有三次遭劫,连个报信的都没回去,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次他亲自带队出来,一路上小心谨慎,还是着了刘家的道。
“冯家的船,都是你们劫的?”冯离哑着嗓子问道。
逄敢不屑地道:“你不过个败军之将,狗一样的人物,没资格向老子问话。”
“你——”冯离大怒,脸涨得通红,就要挣扎着爬起来。
逄敢冲他一指,喝道:“让他闭嘴!”大船虽然已经结束了战斗,那几艘小船却还在缠斗,主将翟羌已经命令各大船协助围剿那些小船,逄敢可不能因为冯离耽误了战局。
两个护卫忙冲上去,按住了冯离,随手拿过一块破布,塞到了他的嘴里。那冯离兀自张牙舞爪的,呜呜不止。
逄敢留下了副手掌控这艘大船,他自己则回到刘家的大船上指挥,加入对小船的围堵。
一罐罐桐油砸到了小船上,瞬间破裂开来,扔上去的火把瞬间就让大火吞噬了整艘小船。小船上冯家的水手们顿时惨叫起来,有机灵的开始跳到了水里,以求灭火。不过这些人却很快发现有瓦罐里的油漂浮在水面上,也已经开始着了起来。
眼见得冯逊之和冯离都已经被擒住,对方的手段又如此狠厉。知道靠着小船终究无法在长江逆流中逃脱,剩下的三艘小船上的水手再也不敢反抗,也只好乖乖地举手投降。
翟羌一直拿着望远镜在船上看着。眼见各船都结束了厮杀,便命令各头领清点损伤,并把抓到的俘虏都带到了自己的大船上。不出所料,这些大船上装得,大都是些鱼盐之货。不过那艘没怎么发生战斗的大船上,姬桓亲自来报,那船上载了几十个少女,都是冯家从广陵采买来的。
翟羌顿时觉得头大了起来,忙问道:“那些小子们,没有做什么混账事吧?”
姬桓道:“队长放心,兄弟们都记得队长的吩咐,没有人敢造次!”
刘家水上护卫队的人,大都是些恶少年,平日里好勇斗狠惯了的,被翟羌招募了来,用战阵之法训练过。这些人做站起来是好手,惹起事来也不含糊,翟羌为此没少受责罚。
翟羌对姬桓吩咐道:“回去吩咐水手们,不得猥亵妇人,否则绝不轻饶!”刘牢之治军,对于欺凌妇人的事绝不容忍,眼下刘牢之虽然不在这里,翟羌也不敢触犯。
姬桓见他脸色郑重,不敢怠慢,连忙回去掌控局势。
把落水的水手从江里救了上来,战死的人不分你我一律打捞上来,准备到了岸上一起安葬。至于冯家采买的那些少女,也只好先带回去再说了。
大获全胜,翟羌意气风发地喊道:“把俘虏的船队押回江北盐场!”这一战收获颇丰,这些大船在暨阳船厂改装一番,便能够拨付各处运输队使用;那一船鱼盐更是价值不菲,等把这些缴获变现之后,可以让参战的水手们过个好年了。
船舱里,陈政问道:“队长,兄弟们大都孑然一身,这些女子何不便配给他们?”
翟羌没好气地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刘家的惯例,有了适婚的女子,需要赏给有功之人不假。但也不是谁缴获了就归谁啊!远洋船队里的人在海里漂泊大半年,回来发现让咱们占了先,岂能善罢甘休?”
王句接口道:“还是队长想的周到。咱们私自分了,郎君怪罪下来,不是小事!”
陈政也不气馁,嘿嘿笑道:“吴来那帮小子,说不定从海外番国弄些番婆娘回来呢!到时候老子便向郎君讨一个番鬼,开开洋荤!”一番话倒把翟羌等人说笑了。
陈政问一直不说话的朱子方:“朱大哥,你们兄弟也都没有成亲,怎么不找一个?”
朱子方笑道:“我也等着开洋荤!”
“噗”的一声,王句一口茶水,喷了陈政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