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庄回到彭家寨的时候,刘义之已经睡下了。听到是野王城里面送来的消息,刘义之连忙起身,并派人把刘牢之叫来,兄弟两人一起接见了靳庄。
“高义、张望和石秙决定卯时起兵?”刘义之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惊讶的,毕竟一直没什么预兆。不过卯时起兵,这决定可够仓促的。
靳庄道:“是,纪屯长就是这么说的。石秙现在掌管者西城门,我军直接从西城门杀入即可。”
刘牢之皱眉问道:“现在掌管其他诸门的都是谁?城里面的兵力部署如何?”
靳庄拱手道:“回郎君,现在野王城内平原部的兵力最多,驻守着东门和北门。他的军营在东北角上。平原的部曲将平虎为东门主将,领四百人。平原的从子平峡带着一百人,和沮宽、丰广等人的五百兵守北门。这沮宽和丰广都是原来吕护的部曲。高义部的兵力有六百余人,平日里驻守南门,他的营地也在南门附近;石秙的兵力不多,领三百人,平时驻守在西门。”
刘牢之又问:“既然高义驻守南门,为什么我们不从南门入,而要走西门,这岂不是要夺走许多冤枉路?”
靳庄道:“郎君问的是。纪统领说,高义虽然有心向晋,却只字未提让咱们的兵马入驻的事情,看起来他是想要兼并平原部,好独领一军!”
刘义之讪笑道:“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军既然入场,兵员的划分当然是要有我们做主!”
刘牢之却道:“如今看来,这个高义只怕不是个安分的主。咱们不妨先占据西城门,任由他们打死打活,我们只管收拾残局!”
刘义之点了点头,与刘牢之相视而笑:“我军多骑兵,确实不适合参加巷战!”
刘牢之麾下倒是有长刀队和棹刀队,他们可骑可步,甚至更偏向于步战,不过刘牢之当然不想把兵力空耗在这种滥仗里。不过追击逃兵还是可以的,刘牢之补充道:“大哥,还要找人守住北门的路口,以防平原向北逃窜!”
计议已定,哥两个各自回去准备。
且说平原一晚上辗转反侧,心情非常烦躁,始终睡不好,直到黎明时分才睡的熟了,哪料到又被营门口传来的喧哗声惊醒了。平原不由得大怒,气冲冲的走到营门口,却见得高义、张望和石秙各带一支人马,冲杀过来,见人便杀,不由得目眦欲裂。他赶紧赶回房间,不等披挂整齐,拿起平日用的大刀,便带着亲卫冲上前去,厮杀起来。怎料准备不足,被高义他们杀的节节败退。
平原一边撕杀着,一边大声呵斥:“高义,张望!我平日里带你们不薄,如今竟要作乱杀我?!”
张望大声叫道:“你如此不识时务,妄想带着大家去送死。我等安能受你摆布,以致身死族灭?”
高义大声喊道:“我等汉人,正该奉晋为正朔,岂能屈身胡虏,令祖宗遗羞?大家听了,今日我等只杀平原,与其他人无涉,放下兵器,一律免死!”
石秙也喊道:“吕帅被段崇迫害,丢了性命!你不思为主报仇,却一味的与朝廷义师为敌,是何道理?”
平原怒道:“吕帅明明是命丧在晋人的长刀之下,你却要颠倒黑白!刘义之到处残害河内豪族,如何变成了义师?今日死则死矣,岂能容你污我忠义之名!”
平原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东门城墙边上。打了半天才发现只有平虎带着本部在仓促迎战,不由得心中大急,高声呼喝:“沮宽和丰广这两个人呢?”
平虎恨声道:“这两个贼子,在营地之中就地防御,谁也不让靠近!我派人去喊他们,他们竟然对着信使射箭,不许我们靠近,还说什么两不相帮!他们肯定是已经投了高义了!”
平原道:“不管他们了!平峡呢?”
平虎正要作答,突然见一个小黑点向自己冲过来,连忙用刀劈砍了下去,一支重箭掉了下来。就听到“嗖嗖”声响,高义这个贼子竟然动用了弓箭,平原身边的亲兵大多没穿铠甲,不断地中箭倒地。
平虎大声道:“主公,今日局面,已经回天乏力了,何不留的有用之身,再图复起?”说罢,留下副将史纯抵御乱兵,也不顾平原大声怒喝,拉着他往城关跑去。把自己的战马和盔甲给了平原,喝令士卒打开城门,平虎对平原大声道:“主公快走,我为主公断后!”说罢领着一众士卒又杀了回去!平原叹了口气,上马出城,往轵县而去。
此时史纯已经被高义等人杀的退到了城关,只剩下不到二百人了,眼见史纯身负数箭,满脸是血,再也战不动了。平虎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今日已是必死之局,我们身受平家大恩,如今到了报答的时候了,不怕死的都随我来吧!”说着冒着箭雨,便冲了上去,士卒们见了,精神大振,也都跟着平虎冲锋。
在这狭小的地方,弓箭手又能离得多远,几个箭步便被平虎冲了过来,他势若疯狂,抡起大刀便砍!高义手下的弓箭手纷纷躲避,这个小小战阵竟然被他们冲破了一个口子。就在这时,东北角发一声喊,一群骑兵冲杀了过来,为首者竟然是平峡。平峡等人借着马速,冲到了石秙的战阵之中,还没等石秙反应过来,已经被平峡一刀枭首了。
原来平峡驻守在北门,也听到了营中的厮杀。他不明就里,只得派人前去打探,哪里知道派去的人都没有回来,他这才觉得不妙,忙放弃了北门向东门杀来。
石秙一死,石秙手下的士卒登时乱了套,开始四散奔逃。高义大声呼喝,又哪里止得住?眼见得高义的战阵也要被冲垮了。
就在这时,从西门处发一声喊,一排排棹刀手排着整齐的步伐,大踏步向前杀来,正是刘成之带人杀了过来。高义部眼见来了援军,在高义的呼喝下慢慢稳住了局面。他们到底是人多势众,乱战之中骑兵又冲不起来,慢慢地把平峡一伙人围了起来。
“放下兵器,投降不杀!”
刘成之的棹刀队大发神威,在喝令高义部退后之后,棹刀队不断地绞杀着平家诸人,平虎、平峡等人先后被斩落马下。随着刘成之大声的呼喝,剩下的百余士卒,渐次放下了武器,向刘成之投降。
高义、张望等人眼见棹刀队如此神威,尽皆失色。
腊月十二,高义联合张望、石秙发动兵变,火并了平原所部,战斗及其惨烈,平原本部战后剩余已不足一百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