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刘牢之也没敢在寿春多呆,略略做了一些安排之后,便率队启程往洛阳而去。天气渐凉,已能感受到初冬的萧瑟。刘牢之率队在沿岸护送,刘强带着船队一路往北走去。
却说刘华等人率船队出海之后,日夜不停,向东行驶。出海之前的训练,也多是向东行驶,这时候走起来倒不认生。白日行驶有风帆助力,夜间难辨风向,行驶的速度便刻意的慢些。各船上都有玻璃做成的大灯笼,也不怕有船迷失。
离开了陆地,四处望去便只有茫茫海水,整支船队在大海中也显得甚是渺小。一开始众人还很是兴奋,毕竟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进入大洋的。到了想要吃饭的时候,大船小船在海中竞逐一番,总能捉到些新鲜的鱼虾。就着海水把捉到的鱼淘洗干净,在船上用煤球炉子煮了,鲜美异常,很多人觉得比在陆地上讨生活还要容易呢!
作为船队的掌舵人,刘华可不敢这么想。他不断地测定着船头的方向,还要根据风向不断地调整。出海之后他怕错过了洋流,刘华有意无意地指挥着船队往北偏了一些。根据船型的速度,刘华约摸着该遇到洋流了,这些日子,他经常停下船队,让其中的一些大船落下风帆,把船头调向北,想测试洋流。前几日这些测试船只一直飘忽不定,让刘华很失望。
“今日若再测不出来,也不能继续往东了。虽然郎君说过,一直往东能到倭国,也不怕走丢。但是船上的粮食和水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回到京口,这可是数百人的性命!”刘华这样想着。这几日一直没有找到北上的洋流,他有些泄气,也不知道刘牢之说得北上洋流到底是不是真的有。
庞青站在大船上,看着刘华指挥着船队暂停,有些摸不着头脑,对身边的庞膺道:“这个刘华,也不知道在耍什么宝,如此的试来试去?”
庞膺摇了摇头:“哪个知道!刘华是唯一出过海的,只能由着他折腾。你发现没有,刘家的大海船比我们的轮船要稳当得多!”
庞青撇了撇嘴,不屑地道:“船大,自然就稳当些,这有什么希奇的?这几日风平浪静,大船看来稳当,若是遇到暴风雨,可就不一样了!”
庞膺摇了摇头,说道:“不然!他们的船吃水很深,船头又尖,在这大海里正合适,遇到大风浪,只怕会更稳当。刘家的这个小子真是让人看不透,小小年纪,什么都要出一出风头,也难为他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庞青听了,脸上有些不自然。
庞膺见了,问道:“怎么了,仲度,又想起庞家寨的事来了?”
庞青点了点头,叹道:“怎么能轻易忘掉?十几年的经营,被人家毁于一旦!要说以前也不是没人打庞家寨的主意,广陵郡兵、海陵县兵,我们也不是没有碰过,哪一个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刘家的这些人,也不过是些私家部曲,怎么就这么强悍?”
庞膺劝道:“刘家毕竟是将门出身,哪是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的?输在他们的手里不冤。况且你看重的那些人,不是都已经还给你了吗?”
庞青心有余悸地道:“道生你有所不知。当日刘家的部曲,乃是堂堂正正的列队而战,我组织寨子里的全部兄弟们出战,遇到了如林而进的长刀。不管身手多好的人,也没能挡住一个回合,眨眼间几十个人就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掉头就跑,在前排跑不掉的,就跪地求饶。这些人大都是杀过人的,就那么被吓住了,再也不敢反抗!那个情形,至今难忘!”
庞膺正要劝说几句,却听到刘家的大船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多时,旗手进来禀报,说是主船发来号令,全体转向北而行。
旁边何家的船上,何晦听旗手说要转向北行,慢慢地挥了挥手,让他告诉掌船的照令行驶。一旁的竺秀关心地问道:“何兄,怎么还没有缓过来?”
何晦低声道:“我这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行船的事也没少干,都是安然无恙。怎么到了这大海里就如此不堪?这几日只要登上甲板,看见海水,就有些发晕,今日尤其难熬!”
竺秀皱眉道:“何兄,这么硬撑着可不是办法!刘家不是为船员配发了药物吗?你还是吃上一副吧!若是生了病,在这大海里,可着实难熬!”
何晦听了,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哎呀呀!我怎么忘了这茬?刘家的药向来灵验,我这就去找船长要去!”说完他强撑着身体,踉踉跄跄的去找船长朱惑。刘家自然不可能人人配发药物,这船上也只有掌船的朱惑才有一箱子药。
朱惑听说何晦来找药,连忙跑回船舱,搬出一个小木箱来。听何晦诉了说症状,朱惑点了点头,挑出一副药递了过来,笑道:“何管事,你这个症状在船上甚是常见,一副药包好!药丸你服,药水点在太阳穴上。”
何晦听了,也顾不上客套,拿过药丸来就填到了嘴里,接过朱惑递过来的水,咀嚼着吃了下去。要有些发苦,不过不是很重。朱惑帮着给他把药水点在了耳后。
何晦暗道:“原来这个地方就是太阳穴。”那药水点在太阳穴上,只觉得一阵清凉,鼻子里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四肢百骸无不舒服,头晕的感觉立马轻了不少,何晦连忙抢过药瓶,自己涂抹了起来。
朱惑笑道:“何管事,这药一次抹得多了也没什么用处,总要隔一段时间再滴上几滴才更好些!”
何晦点了点头,连忙拱手向他道谢,又问道:“船长,这要透着一股香气,闻着甚是舒服,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朱惑笑道:“是薄荷,格外地提神!主管这一瓶一次用不完,莫要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