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看着徐玉婵总结出来的谈话内容,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基本上也就这些了。”
徐玉婵松了口气,道:“奴婢回去照此办理,想来是不会出差错了!”
刘牢之笑了笑,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两眼望着她的眼睛,问道:“阿婵,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吗?”
徐玉婵俏脸一红,慢慢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奴婢不知,请郎君明示。”
刘牢之道:“我自从掌管家业以来,便听说过有这么一对姐妹花,长得国色天香,喜欢参与富商、将门子女之间的聚会,心里便很是好奇。那一年姐姐及笄,我为她在这个茶楼里举办生日宴会,第一次见到了你们姐妹两个。你们长得确实漂亮,只是穿着不太庄重,那时候我年纪最小,竟然也存了慕艾之意。我便想这姐妹两个,想凭着自己的容貌往上走,只怕会引起好色之徒的觊觎,引来祸端!”
徐玉婵低着头,听他表白心事,脸色更红了。
刘牢之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当日参加聚会的,还有钱塘杜家的女士杜媛。杜家是天师道的领袖,你妹妹言语间与杜媛起了冲突,逼得她表演了一回‘手捧莲花’的绝技,是不是?”
徐玉婵点了点头,说道:“当日妹妹莽撞,却是在言语间得罪了杜家女郎。”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颤声道:“难道后来天师道中的人找上门来,就是为了此事?”
刘牢之摇了摇头,说道:“杜媛是修道之人,按说不会把这些小事记在心上的。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这杜源竟然把你们姐妹的事。告诉了天使道中的人。”
刘牢之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天师道扎根于普通百姓之间,却又喜欢游走于权贵高门之间。他们喜欢搜集美女,送入高门为姬妾。对于他们来说,美女便是他们维持与权贵关系的润滑剂。我听路遥说,那一年有天师道中的人找到了你们家,想要求你们姐妹,有这回事吗?”
徐玉婵脸色煞白,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时候我和妹妹寄居在姑姑家,并不知当日情形。不过,后来姑姑确实跟我们提过这个事。”
刘牢之点了点头:“天师道做事霸道,被他们选中的人,他们会千方百计的弄到手,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在京口也与他们起过冲突,后来他们觉得我们不好惹,这才两下言和。你们姐妹若不是脱身滨江茶楼,只怕也难逃天师道的掌心!我听说,落入天师道的女人,终身要受到天师道的控制,苦不堪言。”
徐玉婵听了,不禁有些后怕,被握在刘牢之手中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刘牢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现在你不用害怕了,天师道的人还不敢轻易地招惹我们刘家。”
徐玉婵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觉得仿佛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喉咙,就是说不出来。
刘牢之接着说道:“自那日生日宴后,有一段时间,你们没来茶楼消遣,曾经向路遥问起过。哪知道第二天,路遥便带着你们姐妹来了。那时候我虽然没有跟你们说话,心里却也是欢喜的!”
徐玉婵恍然大悟:“我到姑父为什么突然为我们办了会员卡,还天天带着我们姐妹来看戏呢,原来是因为郎君的缘故!”
刘牢之点了点头:“想来就是如此了。我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知道路遥便上了心!”
徐玉婵接口道:“那时候刘家粮食已经自给,陆家还指望着从刘家买红糖赚大钱呢,如何肯因为我们得罪了郎君!那些日子陆家姐妹来茶楼看戏,回去之后经常在我们姐妹面前炫耀,妹妹气不过。跟她们拌了几句嘴。姑姑不便维护,我们便回了乡下自己的家里。姑姑派人来接的时候,我们还纳闷呢!”
刘牢之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典故,我却不知道了。”
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你们来茶楼之后,我们不时地也能见上一面,有时候能够说上几句话,我便能在心里高兴上半天。只不过,家里早早就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我纵然对你们心存爱慕,却也没有非分之想。只觉得能经常见到,能远远地望上一眼,哪怕不说话,也便心满意足了!”
徐玉婵听了,心里大是感动。她实在未想到,刘牢之能对自己姐妹用情如此。至于觊觎她们姐妹的,人太多了,便是路遥,看她们的眼光中便常常带着淫邪之意,徐玉婵岂会不知?她们姐妹两个,自幼在家里便被教以歌舞,希望有朝一日能被富贵人家看重,收为姬妾。如今她们入了刘家,虽然还没有什么名分,相比而言也不是什么很差的结局了。她红了眼睛,抽泣着道:“郎君对奴家姐妹,如此恩重,奴家怎么报答的了啊?”
刘牢之道:“时间一长,也不知道是谁在家母面前多嘴,把你们姐妹的事说了。家母很不高兴,把我叫回去教训了一顿,便带着我回到了京口老家。离开了这滨江茶楼,我虽然时时挂念,却又无法脱身,直到那年五月大水!”
“那时候我们刘家在京口没有很多田产,芜湖受灾严重,家母不得已,这才派我回来主持救灾的事。临行前一再嘱咐,让我不可招惹你们!”
说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年的灾情非常严重,粮食的价格一涨再涨,平日里一斛米不过百钱,此时竟然能卖到三、四百钱!不少人家断了粮,到处逃荒。路遥拿着你们姐妹的身契找到我,要我买粮食给他!”
“我虽然不耻他做出这等事。却也知道我若不卖米给他,他必然不会善待你们。我怕他一气之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便平价卖给他一囷米,足有一万两千斛。按照当时的情形,这一笔生意,路遥可以赚到两三百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