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笑着收起了那包种子,笑道:“如此甚好!除了这种香草的种子,我这次来晋国,还带来了很多其他香料,像是龙涎香、蔷薇露、俺八儿香、、降香、龙脑香这些,都是往年在晋国很畅销的,不过价钱嘛,可就不便宜了。”
胡风笑道:“阿卜这是怀疑我们的实力吗?你放心,只要价钱合适,我们就可以全部接下来!”在刘牢之的规划里,一品汇正是要打造“人无我有”的口碑,卖得就是高档的奢侈品,所以像这类高档稀缺的香料,当然是越多越好。胡风上次已经听刘牢之提过,准备成立一个新的商铺,要把一品汇里面的普通、低值的商品单独拿出来,和各地的特产放到店铺里面销售,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做“供销社”。
阿卜是见识过胡风出手的,上次来的时候,数十块宝石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全部收下了。他点了点头,陪笑着:“岂敢!胡掌柜的实力,我们是深知的!”像他这样远道而来的商人,自然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大客户,尽快卖掉自己手上的货物,以便尽快周转起来。零售固然能够卖出比较高的价格,但是长期驻扎在一地的花费也不少,综合算起来并不上算。他还有些事情要跟胡风谈,但是并不想当着第一次见面的鱼梁谈,于是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鱼梁,没有再说话。
胡风会意,笑着对鱼梁道:“鱼掌柜的,今日我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徐家酒楼的铁掌柜的,他原说这个时候要来盛元进些白酒的。”
鱼梁听了,知道接下来的事胡风不想让自己知道,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还是起身向两人告了罪,下去了。
等鱼梁出去,阿卜才笑道:“上次胡掌柜的托我带些马匹和战俘奴隶来,这次我已经带来了,足有一百多个呢!”
胡风诧异地看着阿卜,笑道:“阿卜说笑了。我看阿卜的商队,只有二十多峰骆驼,三十几匹马,没多少人啊?”
阿卜笑道:“这么多人一起上路,太扎眼了些,容易惹来麻烦。我还有一支商队跟在后面,带着百十名奴隶,明日便能赶到这里了!”说到这里,阿卜又补充道:“这些战俘奴隶,一路上吃喝拉撒,花费着实不小,再加上这一路上,这些战俘有逃跑掉的,有病死掉的,也损失了不少,这成本上……”
胡风笑道:“阿卜放心!我们既然敢让你运送战俘,自然便考虑到了这些,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就是了!”其实胡风也不明白,为什么刘牢之非要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一些战俘。只不过刘牢之吩咐下来的事,即使不明白他也会尽力地促成。
阿卜学着汉人的样子,双手拱起,笑道:“如此便多谢胡掌柜的了。还有一件事,你刚才想必也看到了,这次我的商队之中,还带了三十余名西域各国的美姬,希望胡掌柜的也能一并收下!”
胡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上次收留了阿卜的几个姬妾,害得我被我家郎君狠狠地骂了一通,说我好好的生意不做,成了人贩子!所以你带来的战俘奴隶我们可以收下,但是你说的这些美姬嘛,恕我难以从命!”
阿卜笑道:“不瞒胡掌柜的,我们这么一支商队,若是没有女人,是要出问题的。所以经过西域各国的时候,除了在各国买来的一些女子,还有一些是自己愿意跟随我们来到东方讨生活的。当然,有了这些女子,买来的这些女姬,我们并没有沾染,都还是处子之身。若是胡掌柜的不肯收留,我也只能把她们卖到青楼之中了。”
胡风苦笑了下,知道阿卜说的也是实情。想起滨江茶楼的刘越多次嘱咐他再弄些西域美姬,据说阿卜的那几个姬妾,在滨江茶楼里着实招揽了不少生意,又怕不收下这些女子,会影响后期马匹的交易,想到这里,胡风便苦笑道:“好吧,这次拼着我家郎君责骂,我就先擅自做主收下了。但是以后切不可如此了!”
阿卜笑着点了点头,想不到此行如此顺利。比起向东进入芜湖,自己在这江陵城里交货,可是要节省了很多的时间。因为阿卜还有一支商队没到,胡风也需要找一个专业相马的人来相看马匹,所以胡风和阿卜两人相互约定,两日后双方再验货交易。
刘牢之收到胡风的信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想不到最头疼的问题,被一个西域胡商轻易地解决了!”刘牢之摇头笑道。这次胡风除了香料、宝石,还收下了三十几个西域各国的的美姬,一百余名战俘奴隶。当然这些都不是刘牢之最看重的,最主要的,是胡风搞到了几种马种,总数有六十余匹。按照胡风信中所说,有产自大食的阿拉伯马,有产自西域的马,和产自吐谷浑的河曲马。
这阿卜为了从大食运送这些战俘奴隶,雇佣了三十多个雇佣兵;为了保证买来的西域各国的美姬能够健康安全的到达江南,便不能让他们跟战俘奴隶一样步行跟随,只得在西域和吐谷浑都补充了不少马匹。胡风为了得到优秀的马种,把那些雇佣兵骑乘的马,只要是没有阉割过的,也都买了下来。好在这些人回去的时候,还会经过吐谷浑,购买回程的马匹对他们来说并不成问题。
“这些走西域道的商人,真是胆大包天!”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做跨国贸易的胡商没有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却也没想到这阿卜竟然敢袭击西域小国的公主车队,硬是把公主和她的两个侍女都当成了高档美姬卖给了胡风。据说阿卜的那些战俘奴隶,其中就有十余人是这位小公主的护卫。
“算了,这阿卜不管怎么说也为我解决了大问题。只要他老老实实的跟我做生意,就不必去管他了!”刘牢之这样安慰着自己。
“南山庄园已经快要修建好了,除了刘衡训练的这批歌舞姬,也真需要一批这样的胡姬。既然收下了,便就把她们安排到那里吧!至于马种,自己的畜牧场最靠北的就是寿春庄园了。那里人多地多,水草丰美,应该能培育出合适的马匹来!”想到这里,刘牢之提起笔来,开始给胡风回信。
这年春天,晋国各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旱情。好在刘家的庄园大都依水而建,而且刘牢之这几年从未放松过水利的建设,每处农庄对于浇灌和排水都有了成熟的方案。地势低的地可以直接通过水渠放水浇灌,在地势高的地段则修建了不少大口井,用来在雨天储存水,天旱的时候也可以用大筒车和龙骨水车把低处的水汲取到大口井,再从大口井往下面的渠道中放水,所以旱情对刘家各处庄园的影响还有限。
这两年刘牢之在南山上栽培了不少花卉,栀子花、茶花、玉兰、牡丹、月季、玫瑰、桂花、芍药、菊花、玉蕊、梅花等都有,不仅如此,刘牢之还广泛向各地商人们求购花卉和香料的种子,在京口南山地区和合肥山区进行培育。
除了花卉,南山上还栽培了大量的茶树,有从宁州、蜀地和荆州等地传来的茶树,也有刘牢之在芜湖培育的,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品种了,大多为低矮的灌木,也有小型的乔木。现在刘家的制茶工艺已经比较成熟了,这段时间一品汇各处店铺正准备要推出刘氏的茶叶。刘氏的茶叶做法和风味都很独特,经过这两年滨江茶楼的试喝,和会稽王司马昱的宣扬,一品汇的茶叶已经声名鹊起了。
中国使用香料的历史很长,但是中原地区历来缺乏香料。公元前一一二年,汉武帝派伏波将军平定了南越国,原先仅流行于南越国的沉香、檀香、龙脑香、、丁香、排香、茉莉等香料也开始传入内地。到了汉末三国时期,香料主要从南洋和西域传入中国。《吴时外国传》:“都昆在扶南南三千余里,出霍香。”都昆为扶南属国。《魏略·西戎传》记载,大秦的香料有十一种,分别是微木、苏合香、狄提、迷迷(迭)、兜纳、白附子、熏陆、郁金、芸胶、熏草、木香。
刘牢之在南山和合肥紫蓬山附近都种了不少香料,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气候不合适还是工人的经验不足,这些香料的培育效果不是很理想,有的即使能成活也是稀稀疏疏的,也有的压根就没长成。不过刘牢之把培育香料作为一个长期的工程,倒也没有灰心。
这段时间,在南山上,刘牢之栽培的花卉陆续的开花了,各种颜色的花在不同区域绽放开来,混合着各种香气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如此美景吸引了晋陵郡不少年轻的男女结伴前来游玩,便是南山书院的先生们,休息的时候,范汪也经常带着他们到这里饮酒作诗。在这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每隔不远的地方,或是山间,或是湖畔,就会有一座观景亭,供游人休息、聚会,不知不觉间,一座大型的公共景苑正在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