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应该是皇天九道(4/9)这种……
除非这玩意另有涵义。
或者说皇天九道仅仅只是前朝得到后经过研究,最终定下的命名,实际上并非这个东西的本来面目,甚至有可能这也只不过一部分,并不是完整的符文秘术。
“越来越复杂了。”
唐云暗叹着,目光转到面前陷入僵立状态,似是失神变成植物人的李义身上,若有所思的情绪自眼中一闪而过,继而迅速隐没不见。
幻字符文,如李义所表现的那样,这个符文更倾向于幻术,幻觉,影响甚至扭曲敌人的感知,在对方没有戒备时,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真正的实战中,用处固然有,但也仅仅就像李义那般,仅此而已了。只要有警惕心,也只能影响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刹。
别说什么生死就在一瞬间,到了这种层次,武者真正的要害恐怕就剩下脑袋了,除非能在这一刹撕破真气,皮肉,筋骨的防御,突入其颅腔内,彻底杀死对方。
否则就算心脏被捅个窟窿,一时半会也不会毙命,只要及时服下丹药,恢复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也解释了唐云一直以来的疑惑。
那就是,为何秘境的魔物,能显化出那两重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幻觉景象。
很可能就是李义早就利用这个符文的秘密,悄然潜入过唐云的梦境之中,略微窥伺到了些许的端倪。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两个月前那次……
唐云记得很清楚,自己很少做梦,尤其是关于前世的诸般都被他封死在记忆深处,可单就那一次,却无故做梦,梦到了很多熟悉的场景。
当时他只觉得有些诡异,现在看来八成是李义搞的鬼。
唐云咂咂嘴:“有点意思,很像是催眠术啊。只不过比起催眠来说,更玄学一点,也更不讲道理一些。”
第四个符文到手,自然对其他三个符文有所增幅。
生倒是没啥感觉,反正唐云到现在也没缺胳膊少腿过,只是觉得精力更旺盛,气血更强势一些罢了。
元则是从百分之三十的加持,直接拔高到了百分之五十,简直是变态且不讲道理。
噬这个作为底牌的东西,从三倍上限拔高到四倍,更是恐怖如斯。
“不知怎的,越是强大,越是觉得不安。”
唐云揉了揉脑袋,暗暗嘀咕着:“再加上皇宫看到的那种景象,我很笃定这世界的威胁,怕不仅仅只是魔物,妖兽……”
暂且不去想那么多了。
眼光放在当下,唐云的注意力在元字,噬字符文处顿了顿,心里大概估摸了一下,却是有了与副本中血魔心脏较量的底气。
不过,也仅仅只是底气而已,具体如何还得一步步的尝试。
想了想,他抬脚朝那处疑似建筑废墟的地方走去,打量着上面斑驳的花纹,眉头越拧越紧:“不像是这个世界的文明痕迹。”
没错。
之所以唐云敢下如此结论,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并未有断层遗失,或许某些事情被掩埋真相,但各方面的传承却大都保存了下来。
眼前这些建筑风格,花纹风格,唐云从记忆里根本找不出与之有半点匹配近似的地方。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就像是汉朝的古建筑与希腊建筑风格的对比一样,压根不是一码事。
“有点意思了。”
唐云喃喃着,挥手卷起一股轻风,将一块残缺的石碑上厚重的灰尘抹去,蹲下来仔细打量着边缘处的痕迹。
这应该是布料的边角,不知为何就像是沾了浆糊般印在石碑边缘,或许材质不凡,竟然将石碑压出深深的痕迹,连布料上的纹理都勾勒了出来。
唐云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脑门,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眼底精芒一闪,随一念升起真气顿时爆发,将偌大建筑废墟彻底笼罩。
一道道细如牛毛的金丝,仿佛是一根根触手,迅速清理着废墟的一切,甚至连石头都没有放过,将之钻了个透彻。
这布料是因为有血,才黏在这石碑上的,石碑上固然有字迹,却是从未见过的文字,压根看不懂。
唐云要找的是尸体,或者说尸体所在的地方,他想试着从那里入手,看能否得到些意外的惊喜。
找到了!
在废墟下面,唐云忽然察觉到一个中空的地方,貌似是个棺材,只不过这棺材早他么腐朽了,留下一地碎渣,但棺材所处的地方却没有被压塌,而是一直存在着。
掀开废墟,唐云来到这碎渣所在之处,颇有兴致的扒拉着这地上的黑渣,虽然棺材都已经腐朽,可依稀能看出里面还是有尸体存在的痕迹。
固然大部分尸骨已经腐化消失,可却留下了些东西。
颅骨,盆骨……
确切的说,是一根脊椎连着头骨跟盆骨,这么多年竟然还没脱节,完全像是一个整体,端的是有些奇怪。
唐云看着被他扒拉裂开的骨头,视线落到其脊骨中下端的位置,死死盯着那中空的地方,瞳孔陡然缩至针尖大小
第二个,皇宫遗留下来的那段影像,是第一个外来者,而唐云面前这具尸骸,跟对方异样之处一模一样,俨然是同一个物种。
唐云呼吸蓦得一顿,几乎下意识转过身盯着那李义,脑中无法控制的爆发出一个荒谬甚至疯狂的想法。
半晌,他缓缓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深深藏在心底。
抚掌间,无数被金丝缠绕的碎石砖瓦,废墟碎屑如时光倒流般恢复如初,虽有狂风席卷而来,吹起大片沙尘将废墟变成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模样。
“希望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否则可就太疯狂了。”唐云驻足半晌,最终转身回到李义旁边。
半刻钟。
“呼……”
李义忽然睁开眼,随着魔气攒动,眼珠上纤细的血线,迅速的开始愈合,不过几个呼吸便恢复如初。
不过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非但没有欣喜,反倒有些莫名和失魂落魄,就像是本来囊中之物的东西,忽然无故失踪了一样。
唐云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确定自己不会被认出来?”
“我就是李义,李义就是我。”他暂时掩去这种情绪,挺直了身板,微微扬起下巴傲然道。
“是吗?”
唐云不可置否的呵了一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似不经意般的道:“符文是不是没拿到啊?”
李义面色大变,骇然退却半步,不禁失声:“你,你到底是谁?”
“看来却是如此。”
唐云舔了舔嘴唇,凛然盯着他,抬手横举冥琊,拇指一推露出三寸寒光:“你认识这把剑吗?”
李义瞳孔收缩着,下意识捏住手里的战刀,心里忽然涌现出曾经一段记忆,嘴唇蠕动数次,愣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唐云似笑非笑打量着他,道:“从你的反应,我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不敢堂皇踏入世间,对吗?”
“荒,荒谬!”
李义竭力平复着心境,嘶哑着嗓子低吼:“简直一派胡言,还有你是怎么得到此剑的?你身上也有符文……”
唐云也不气,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言之凿凿的说道:“你们是被驱逐出去的,而且还是……”
“你,你到底是谁?怎会知道如此隐秘?”李义打断他的话,厉声喝道,他本显俊逸的面孔,现在显得有些扭曲。
唐云得意的笑了:“猜的,现在从你的反应,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李义握刀之手隐隐做颤:“你,你,你……”
“让我继续猜猜看。”
唐云摆断他的话,收剑负手,踱步而走:“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人族崛起略显突兀,不是吗?
从异军突起,打败妖族,镇压魔物建立王朝,执掌天下,这里面缺少个最重要的过程,文明这个东西的发展,向来是需要过程的,而人却跳过了这个过程。
但是我一开始也没多想,可自从见到你,见到皇宫留影石的那具尸骨,以及偶然得到符文本源后,我忽然明白了过来,并非没有这个过程,而是有人将这个过程掩去了。
再联想到魔物,禁地这些东西,以及符文秘法的广为流传,我得出一个结论,假如这背后有黑手推动,是不是一切就显得合理起来了?”
他歪头打量着李义:“我这人喜欢瞎想,你看我猜的有没有道理。曾经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体质特殊,炼气长生。
但是最终因为某些原因,却开始被这个世界排斥,最终将之驱逐出去。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奈何形势逼人,他们不得不走。
可临走前,他们却留下了一些后手,无时无刻不想卷土重来,后手有两个,一是魔物,二是符文。
可惜你们没料到,后来人却得到符文后,没有按照你们既定的路子往下走,而是开发了一条新的道路,于是乎前朝最终覆灭,然为时已晚。”
说到这里,唐云停顿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眼眸闪烁着灼灼精光:“原来是这样,你们准备玩一手……李代桃僵?”
“该死,你到底是谁?”李义狰狞的咆哮着,愤然提刀朝唐云冲了过来。
唐云横剑架刀,侧头在他耳畔轻声道:“武道十二品,若我没猜错的话,所谓的炼意境,罡煞境,天元境,这最顶端的三品,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没错,这年头实力最强的,也就止步于四品归元境,再往上……没有。
那几句顺口溜,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当年那些所谓的一品,二三品强者到底多么强?是谁?后来怎样?
这些都只有笼统的记载,寥寥几个较为精确的人,其生平也都是一片混沌,更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一开始唐云压根没想那么多,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层次太低的原因,所以对上面那一撮大佬不了解很正常。
但他后来入京数次,也去镇武阁查了查史料,却依旧没有太多信息,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惜就算察觉也无济于事,他压根没有伸手的资格。
结合现在的信息,唐云只觉一切恍然。
一切说穿了不过是管中窥豹而已,唐云跟这世界本土生灵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敢想,敢猜!
当然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甚至预知未来。
如今的信息,就算他敢想,也只分析出这么多。
从这厮激烈的反应来看,唐云估摸着自己不说十全十猜对,起码也摸到了三四成,最不济抓住了本质,也就是某些关键点。
譬如说他们的目的
无论是冥琊,还是皇天九道,前朝的覆灭,幽夜候的造反,这种种事情估计都跟这群家伙脱不了干系。
唐云甚至还怀疑,这把剑就是他们锻造的,只是用了某些手段,巧妙丢给了幽夜候,使其作为棋子随他们指使。
“你们这是要搞事啊?”
唐云探手扣住对方手腕脉门,阻断血脉真气的流通,顺势夺下其掌中战刀,一脚将他踩在地上,幽幽叹息:“虽然现在我还没资格与黑手对垒,但我不介意先剁了你们的爪子。”
为天下太平?
可拉倒吧。
他唐云能有这种觉悟的话,上辈子也就不会变成人人唾弃的资本家了。
在他眼里面,这里俨然是他的地盘,就像是一锅煮好的菜,只不过是唐云胃口还不够大,一顿吃不完而已,但不妨碍他慢慢吃。
这群幕后黑手,就像是端着碗要抢他的菜,遇见这种敢伸爪子的家伙,唐云向来不介意弄死他们。
“所以呢,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唐云弯腰将手压在他脸上,轻声慢语的道:“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我会给你烧点纸钱的。”
幻字符文激活,随着唐云眼中紫光绽放,占据李义躯体的魔物,顿时发出惊恐绝望的哀嚎,他不断挣扎着。
可惜唐云的手却仿佛铁钳般死死卡着他的下巴,自有道道金丝迸现,将他四肢死死钉在地上不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