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默契般二人同时用另一只手发起攻击,一掌名为翻云,一拳名为千浪。
闷哼。
二人同时错步后撤,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真气鼓动气息略显萎靡,很明显他们都没讨到好。
洛尘冷笑,调整着呼吸节奏,目光划过台上赵毅:“我这一把老骨头,无亲无故,就是不知你们这次如何威胁老夫。”
赵毅闻言,面色越加阴沉,死死攥紧拳头咬牙不已。
唐云脚下一踏,细密宛若金色带般层层真气自地下冒出,似龙卷风暴将洛尘包裹:“你也说了自己是老骨头,对付你这种老骨头,何至于再用那种手段?”
“卑鄙。”
洛尘早有提防,真气霎时化弥天水龙缠绕周身,将风暴彻底撑散,携以万钧之势当空朝唐云袭来。
醉月摘星。
唐云仿佛是喝多酒的醉汉,在原地留下栩栩残影,人如游蛇般迅速闪避,在空中折返一连串轨迹,鬼魅般出现在他头顶,扬手一剑斩下。
龙抬头。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洛尘强行止住冲势,软剑在霎时化绕指柔如绳索般,缥缈扬起后发先至与剑锋碰撞,身后真气虚影随之翻涌,逆流而上直接撞在唐云胸口。
纵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唐云反应迅速直接迎着剑锋探手抓去,手臂符文微微亮起,继而掌心似产生一个黑洞,疯狂的吞噬着对方真气。
怎么可能?
这一举动不但让洛尘骇然变色,就是周围的武者也发出惊呼,场面一片哗然,纷纷议论声此起彼伏。
噗……
洛尘直接切断了与真气的联系,反噬让他身体如遭雷击,紧接着的空乏感,使得他面色涌现浓浓的殷红,直接喷出一股血泉。
“还给你。”
唐云如影随形,掠空一剑点出,爆裂金光泛化铺天光幕,将二人彻底笼罩在内,隐约随一阵龙吟响彻全场,众人只见到金光中有龙影浮现,瞬间将洛尘吞噬。
唐云忽然倒飞而出,喷出大股鲜血,狼狈的砸在地上昏了过去,反观场中洛尘所在位置,却见只剩一具半截尸体。
明显的,这又是两败俱伤的场面。
赵毅心里一凉,按照招呼自己的人准备好,并且指挥李霄这个外人将昏厥的唐云带走治疗。
镇武阁如今被强行拧在一块,但李霄是唐云的人,赵毅在这等关卡上还真不敢用。
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让龙星悦半路出手,救走人的同时顺便弄死李霄,随后清洗掉唐云这个大敌。
眼睛睁开一条缝,望着赵毅的背影,唐云轻声道:“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李霄微微点头:“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赵兴竟然真的跟玄妙的妻子产生了感情,赵云律明显知道此事,随后通知了赵兴。
大人棋高一着,属下提早在他们饭菜里下了毒,赵兴到现在还认为无人知晓自己的动作,然而事实上玄妙如今已经对他恨之入骨。
妻女不在身边,好歹还有个盼头,如今妻女与之团聚,结果却身中剧毒没有解药,这种煎熬可不是谁都能忍的。”
唐云淡淡一笑:“当初他能妥协一次,就注定会有第二次。其妻女在我手里,他就必须听我的命令。”
在二人低声交谈,进入府城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赵毅虽然手段玩的一般般,但到底修炼了几十年,实力还是有的。敌人固然实力不凡,他也不是软柿子,与之打的倒是平分秋色。
只可惜,这场战斗的结果,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或者说,当赵毅咬钩的那一刻,整个龙阳郡的局势,就已经被唐云捏在手里,接下来怎么走,往哪走,全看唐云的手往哪指。
回到家。
“要乱了。”
唐云扯下脸上的伪装,唐嫣月给他换下衣服,打理着仪容。真气在冥琊表面嗡嗡消磨旋转,迅速将表面的伪装抹去,露出原本高贵典雅的外表。
玄妙的妻女紧张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愤怒与怨恨:“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们?”
“玄妙出手,你们自由。”唐云舒展着身体,轻描淡的回答。
她安抚着女儿的恐慌,讥讽的道:“呵,当不愧是朝廷鹰犬,论狠辣决绝,妖魔也远逊你们一筹。”
既要名,又要利,还要权。
唐云压根不做选择题,他一把全都要抓。最荒谬难以让人置信的是,这家伙眼看就要成功了,且身在局中的人却丝毫不知。
唐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简单,以身饲虎这一手玩的漂亮,赵兴那个废柴被你晃的五迷三道,真以为跟他是真爱呢。”
“人总会变的。”燕儿脸色微变,冷声回答。
唐云笑了笑,随意的说道:“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毕竟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没点手段哪能活到现在。”
接过唐嫣月递来的冥琊,他转过头问李霄:“准备的如何?”
“随时可动手。”李霄抿抿嘴,按捺心里激动的情绪,绷着脸点头。
这些宗派,以及赵毅这些人来凌川府这么长时间,彼此红着眼斗争,所有人都忘了这里真正的地头蛇是谁。
唐云,他才是这里的府主。
洛水宗他们住的客栈,赵毅他们吃的饭食,所有一切的一切,大部分都要经过赵云律的手,更别提还有流云山庄这个联盟内鬼了。
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唐云眼皮子底下。
下毒只能在宴会吗?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只是个时机问题罢了。
唐云轻声道:“那就,开始吧。”
酒足饭饱,该上路了。
“遵命。”李霄领命,迅速离开。
“要怪,就怪你们不识像啊。”唐云低下头,打量着手中联盟的徽记令牌,忽而撇撇嘴,真气涌出将之粉碎。
他要的是臣服,从来不是合作。
狗一般的东西,有何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场中。
赵毅浑身是血,气喘吁吁的盯着面前的敌人,脸上满是狠厉。
对方也不好受,就算他提前做好准备,但赵毅也不是省油的灯,罕见套上了护甲等防具,甚至丹药也各类都备充足,完全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忽然人群一阵骚乱,却是玄妙走了过来。
他手里托着一个染血的大麻袋,在大家莫名的注视下来到台前,将麻袋丢向赵毅:“若非你当日以我妻女之命要挟,她们也不会死于非命。
血债血偿,趁你不在郡城,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齐了你全家,今日也让你尝尝全家被杀的滋味。”
咕噜噜……
鲜血混杂着头颅,从麻袋中滚了出来,一个,两个……
场中一片死寂,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谁也没料到在这个关头,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
赵毅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子,自己的亲族那熟悉的,死不瞑目的面容,只觉天都要塌了,浓浓眩晕感让他踉跄差点摔倒。
他目眦欲裂只觉四肢发软,胸口沉闷当即喷出一股鲜血,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咆哮,不管不顾的朝玄妙冲了过来。
死!!
赵毅嘶吼着,长矛狂舞宛若游龙破空,气爆震耳半空荡起剧烈波动,霎时真气爆发将面前连同玄妙在内数十武者覆盖其中。
杀,杀,杀……
盛怒之下的赵毅,根本不管伤及无辜,死死盯着玄妙的身影,疯狂追了上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乱了,全乱了。
九品武者发疯,在场有几个能拦得住的?
无数宗派弟子发了疯般亡命朝外跑去,不顾周围人的感受,爆发出全部的手段,只求能离得这里越远越好。
天青门弟子首当其冲,洛水宗所在紧随其后,镇武阁,流云山庄,星月门……随着战局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
“不对,为什么我们也中毒了?”
“对,我们也中毒了,解药是假的。”
“唐云想把我们也杀了……”
“他好狠的心!”
流云山庄,星月门四个势力组成的联盟,忽然发现他们浑身无力,连站着都极为勉强,更别提反抗或者逃命了。
蓦得。
他们想起了曾经唐云说过的一句话:“咱们这个联盟不缺人脉,不缺实力,不缺背景,唯独缺少高端战力,缺少九品强者坐镇。”
是啊,他们是四个势力组成的联盟,从整体来看在龙阳郡确实属于一流,仅次于天青门这几个大宗派,但因为人脉广泛,他们也不太怵这些大宗派。
这让他们莫名有些膨胀,下意识忽略了自身的短板。直到这次赵毅搞出武者学院,迫使龙阳武林彻底联合时,他们才忽然明悟到这一点。
而恰恰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稳固的关系纽带,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唐云,展露出了自己九品的实力,无形中弥补了他们的短板。
所以他们才这么干脆的俯首称臣,在谁都不接纳他们的情况下,有唐云当主心骨他们有底气另起炉灶。
更何况唐云许诺了等他当上郡主,就把四个府主分给他们,一人一个……
唐云需要他们,他们需要唐云。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翻脸,压根没打算跟他们合作到底。
拳既是权!
昔日唐云偶然吐出的四个字,此时他们终于明白了这里面潜在的意思,可惜明白又如何?当时他们做出的决定,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吼!!!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鼓起一个大包,紧接着一头妖兽长啸着爬了出来,疯狂的吞噬,杀戮着场中的武者。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
几个武者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粗暴的推门而入。
唐云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去禀报赵大人啊,我现在可无权过问。”
武者急的如热锅蚂蚁般乱转:“郡主也被波及,还有玄妙。大人事情紧急啊,妖兽突袭事关重大。”
“玄妙?”唐云挑眉,随手丢下鱼竿,皱眉盯着他:“你确定是玄妙?”
武者连忙道:“确定,真的确定,之前郡主大人以妻女性命要挟他做事,这次他忽然趁着郡主不在郡城,于是偷袭出手杀了郡主一家……”
唐云皱了皱眉:“该死,真是丧心病狂,我这就去一趟。”
“是,大人。”武者匆匆离开。
片刻。
讯号发出,全城戒备,无数百姓都被驱赶到家里闭门锁窗,唐云穿街走巷,迅速赶往事发地点。
唐云淡淡的说道:“此举意在灭口,赵毅,天青门,洛水宗……一个都不要走。”
“是……”大家连忙应道。
唐云等人迅速赶到现场,却见那里早已被一层血雾遮掩,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楚,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疯狂肆虐,无数武者鬼哭狼嚎的被吃掉。
其他人面面相觑,皆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不是谁都见过万妖攻城的惨烈场面的。
龙阳郡较之于天海郡,处于更靠里的位置,这里自然相对太平许多,当然随之也是武者实力远不如天海郡强大,起码那里连八品武者都有不少,这里一个都没。
山谷三面环山,出口就在他们面前,可无论是唐云还是李霄,都没有进去的意思。
反正这群人都是唐云的死忠,唐云不发话他们也就这么看着,压根没有进去的意思。
一刻钟。
他们足足等了一刻钟,等到山谷哀嚎声不再彻耳,等到山谷声势越来越小,血雾越来越浓的时候,唐云才摆摆手。
噗嗤……
鲜血四溅。
这些人就仿佛是闯入羊群的恶狼,更像是地道的农夫,一寸寸,一点点的往里推进,清理着山谷内活着的人。
流云山庄的庄主,瞪着猩红的眼睛,声嘶竭力的骂道:“唐云,你不得好死。”
星月门的那女子尖叫着骂:“我们死了你也不好过,龙阳武林大乱,这个摊子你收不住,我们在下面……”
唐云面无表情的踩碎她的头颅,在庄主身上擦了擦鞋底,一抹血色迸发瞬间贯穿其颅腔,溅出一簇血泉。
“真是聒噪。”
唐云环顾着这惨烈的一幕,似自语般呢喃:“我当初可给过你们机会,但是你们不中用啊。给脸不要,后果还用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