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南开市方面多了不少外人啊……”战略部的丁显意味深长地跟齐政汇报道。
虽然嘉谷总部进行了搬迁,但仙茗大米的产地南开市,依然算是嘉谷的“地盘”。所以,有一丝风吹草动,战略部旗下的信息局便马上发现了端倪。
要说南开市也大力发展旅游产业,外来人口肯定少不了。但这个时节,说是来游玩的就太牵强了。
不用信息局做出进一步的调查,齐政都知道,其中不知道混进了多少专为仙茗大米而来的家伙。
——“高能生长因子”的公开,不知道引来了多少有心人。自繁自养的嘉谷奶牛牧场一时难以找出破绽,而仙茗大米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南开市的仙茗大米种植面积保持在265万亩左右,而仙茗大米的年产量在250万吨左右;如果按照目前每斤上百元的售价,这可是一块价值两千多亿元的“大蛋糕”。哪怕不是为了“高能生长因子”而来,不少人也对这块蛋糕垂涎欲滴。
“风雨欲来啊!”齐政摇头晃脑道,但表情却不见得有多少紧张。
丁显也丝毫不意外。
不提仙茗大米的地域生长特性,南开市可是嘉谷的起家之地,掌控力度可不是说说而已,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而变故也比他预想的来得还要快。
南开市的夏岚镇,位于市南,是全市条件较优越的水稻种植基地。
但夏岚镇的俞镇长却是气急败坏。
“庞化,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他怒视着当地最大的水稻种植合作社社长庞化,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原因很简单,有外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收购仙茗大米,而庞化心动了。
“俞镇长,我们也不过是想多赚点钱而已。”庞化嘟囔道。
俞镇长却是更加生气:“特么的,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这几年跟着嘉谷赚的钱还少吗?”
“仙茗大米亩产1300斤以上,而去年嘉谷开出的收购价几乎达到10元/斤,普通的水稻收购价才多少?最高也不过1块钱。十倍的差距啊,单单是水稻,一亩就能为你们带来上万元的收入。”
“更不要说还有投放的鸭子,嘉谷也全部按照最高价来收购,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庞化梗着脖子反驳:“那嘉谷也没少赚啊。100元每斤的大米啊,肉都被嘉谷吃了,我们想多喝点肉汤不过分吧?”
俞镇长都被气笑了:“你也不看看是今年才能卖到上百元每斤的,更何况,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嘉谷付出了多少?”
且不说生产资料都是嘉谷提供的,人家还建立了保险赔偿机制,保障了农民的收益。如今的南开市,一栋栋新农房拔地而起,一辆辆小汽车开进了寻常百姓家……哪个不是拜嘉谷所赐?
从无到有、从有到优、从优到特,南开市的仙茗大米产业不仅从刚开始的几十亩发展到现在的三百万亩,还培养了一代代现代化农技人员。通过嘉谷的技能培训,全市培育了农民技术员两千多人,走出了南开市,走出了岷省,在全国水稻产地发光发热。
但庞化显然不咋服气:“离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不成?”
“你……”俞镇长一噎,随即冷笑道:“呵,你还真的当嘉谷是泥捏的不成?市领导都主动跑去跟嘉谷沟通了,你就等着瞧吧。”
齐政的反应却是风轻云淡。
南开市方面委派来与嘉谷沟通的,自然是齐政的表叔陈元副市长了。但哪怕是亲戚,他对于齐政的平静反应还是理解不能。
齐政笑了笑:“总归是背后有人在煽动,据我所知,国内外的势力都有,这都在我们的预想中。”
看了松了一口气的表叔,齐政接着道:“更何况,农民违约,遇到市场价格稍高,便不想履行承诺,转而卖给其他收购商,这在全国都屡见不鲜。嘉谷也没少遇到同样的情况。”
这个倒是不假。毕竟,优质农产品往往是市场所追捧的;而嘉谷农业合作社生产的产品,更是优质的代名词,譬如在水稻行业,除了仙茗大米外,黄金葵大米、丝苗米、稻花香大米甚至嘉籼大米,都被人“挖过墙脚”。
只不过,一般来说,他们都在嘉谷的“财大气粗”面前折戟沉沙而已。
陈元闻言,也不急了,他平静了一下气息,才问道:“那嘉谷有什么打算?你放心,我们市一定会全力配合嘉谷的。”
来之前市委就已经明确表示,一定不会让嘉谷委屈。
开什么玩笑?他们市用了近十年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解决了农民自发式松散式的种植模式,建立了合作共赢的体制。他们市委追求的,是可持续发展,而不是为了短期利益最大化。
现在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不香吗?
合作社只要按嘉谷的订单种植,嘉谷便会照单全收,且不管行情如何,利润都有所保证。既解决了农民小生产与大市场的产销对接问题,也解决了农业生产规划性不足的问题,可谓一举多得。
一个超过两千亿的产业啊,一旦这个秩序被打破了,发展的势头就停顿下来了。可以说,南开市市委比嘉谷更不愿意看到目前的稳定局面乱起来。
齐政了然一笑,他想了想,反而问道:“嗯,外人愿意出多高的价格收购仙茗大米?”
“据说开出了15元/斤的收购价。哼,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他们也不想想,人家是漫天开价而已,最终能不能履约还不一定呢……”
“那就让他们试试!”
“好……嗯?”陈元一脸懵逼。
齐政也不说嘉谷今年准备提高仙茗大米收购价,而是肯定道:“没事,就让他们看看,离开了嘉谷这艘大船又能怎么样……”
陈元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不是?有这必要吗?只要嘉谷不愿意,我们肯定是全力支持嘉谷的,何必让外人来搅和?”
齐政当然相信,哪怕是硬压,有政府站在嘉谷这边,见钱眼开的合作社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但人心浮动是必然的。归根到底,这是因为逐利心态而引起的。单个市场主体即使实力再强,在面对利益得失的关键时刻,也难挡农民追求更大利益的心态。
——农民们是不会注意到仙茗大米上百元每斤的售价背后,是在育种、种植、收割、加工、储存等各个环节的高强度投入;为了“保证大米吃到消费者口里,还有稻米的清香”,嘉谷在加工和储存的过程中,都有明确严格的工业标准;而严苛的标准意味着成本的推高……他们只是看到仙茗大米卖出“天价”了,嘉谷赚大了。
如果不能维持价值观高度统一,双方的合作是很难维持下去的。
嘉谷做事的价值观,是为了把产品做到极致;但如果只是见钱眼开,永远不能将产品做到极致。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哪怕暂时硬压下去了,但农民如果硬要毁约,嘉谷难不成还能打官司,将农民一户一户地告上法庭不成?
——不管是与非,届时嘉谷肯定会名声大坏。毕竟,这个社会,往往是谁弱谁有理,嘉谷又能怎么办呢?
此前,嘉谷已经展示了“善”的一面;现在,有必要展示“恶”的一面了。
水稻种植合作社社长庞化得到反馈,却是大吃一惊。
说实话,他此前的闹腾,更多是希望嘉谷能提高收购价,好多赚一点。说到底,农民和企业总是相互博弈的。万万没想到,嘉谷是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合作。
这让庞化有些骑虎难下了。
但收购方大方给出的订金,让社员们无不喜出望外,催促着社长签订合同。被架起来的庞化,最终只能选择“背叛”嘉谷。
很快,南开市就开始了春耕。
但是,离开了嘉谷的合作之后,庞化所在合作社才感觉到举步维艰。
往日,他们的水稻种植都是由嘉谷统一育种;现在,单从育种上来看,就已经落后一截了。
——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留有仙茗大米的稻谷作为稻种的行为,其实已经侵犯了嘉谷的知识产权。如果不是嘉谷的有意放纵,他们连水稻都种植不起来。
但看着其他合作社在嘉谷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种植水稻;看着其他合作社的社员们对自己隐隐嘲讽,庞化心里也有些不安了。
南开市其他的水稻合作社都在嘉谷和政府的联合安抚下稳定了下来,理由也很简单——且看庞化所在的合作社前途如何。
庞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合作社已经成为了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于是心里也发狠,那我就是要做出点成绩来,到时你们看我赚得更多,就不信你们不选择同样的道路。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多时,报应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庞化所在合作社完成春耕后,稻田里就爆发了稻纵卷叶螟虫害!
稻纵卷叶螟以幼虫吐丝纵卷水稻叶片成虫苞,幼虫躲在其中取食叶肉,成白色条斑,致水稻千粒重降低,从而造成减产。
往日,嘉谷不是采取人工释放赤眼蜂——专门寄生于纵卷叶螟低龄幼虫期的一种优势种天敌;就是采取特制生物农药防治稻纵卷叶螟。
但离开了嘉谷,庞化所在合作社玩不转这一套了呀!
更让人绝望的是,南开市几年前就走生态农业之路,化学农药基本上是禁用的……
见势不妙的社员们叫着喊着要将庞化赶下社长之位,重新与嘉谷合作;而庞化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离开了嘉谷的帮助,这才是刚开始就抓瞎了,谁知道往后还会遇到多少问题?
嘉谷不为所动,齐政收到相关消息,也呵呵一笑。
自己还没出手,有人就玩不转了。
其实也用不着齐政再出手,毕竟,仙茗大米可是灵植啊。
虽然庞化所在合作社有幸在灵阵范围内,水稻得以生长。但也因为是灵植,害虫们更喜欢啃食——离开了嘉谷完善病虫害防治体系的庇护,注定了他们种植的水稻多灾多难!
真以为他齐某人的便宜是那么容易沾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