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水结营的坏处,子受自然知晓。
不仅容易被围死,哪怕被围,敌人顺水而来的可能性大于从正面。
水路来攻基本防不住,鄂崇禹虽然死了,但并没有损兵折将,鄂顺一时艰难,只是因为兵将难以统属,一旦整合好了,依旧是一方大诸侯,而且鄂城在南方,将士皆善水。
即使不被围困,不被偷袭,背水结营还可能遭到水攻。
子受特意选在地势最糟糕的下游结营,别说万人,只要派个几百人偷偷摸摸把上游的水路堵上,蓄一阵水再决堤,直接淹没大营。
这简直可以说是最傻的结营选择,而且同样有前车之鉴。
这个例子还是曹老板,曹刘争汉中,徐晃渡汉水,背水扎营,而后黄忠、赵云两路夹击,直接杀得徐晃打败,逼入汉水,死伤无数,苦劝徐晃而无果的王平,也是在这一战中弃曹投刘。
徐晃作为曹魏五子良将之一,他都能败,凭晁雷、方相、方弼,肯定赢不了。
一日过后,晁雷来报已经扎营完毕。
子受道:“朕要你找的车,可找着了?”
晁雷有些难以启齿:“禀陛下,找着了....”
子受兴高采烈:“找着就好,朕昨日作战伤了屁股,需得这驴车代步才行,慢是慢了些,但稳妥。”
“对了。”子受一指营后的河流:“这是条什么河?”
“此河名为鄂城河。”
“鄂城河...”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子受沉吟道:“从今日起,此河名为高粱河。”
“若是无事,将军便先退下吧,三日后攻城。”
纣王这爱起地名的毛病倒没什么,可晁雷都快崩溃了:“陛下为何不趁机奇袭?即便攻不下,也能先行试探,三日之后,鄂顺早已反应过来,我们就只能强行攻城了!”
子受摆摆手:“何必做此无用之功,退下吧。”
晁雷无奈退去。
“一条高粱河唷,波呀波浪宽”
子受看着悠悠碧水,心情好得能吹口哨。
可惜上辈子不会,这辈子也不会。
有事没事,先立个flag。
宋太宗赵光义御驾亲征辽国,一开始也是大胜,一路上敌军望风而降,兵锋正盛,更与辽军大战一日,杀敌甚众。
辽军只得据幽州城而守,宋军久攻不下,嗷嗷叫的将士们就直接懈怠了,士气低落。
而后生力军来援,赵光义据高梁河而守,辽军则两翼包围钳击,宋军被包了饺子,又无法抵抗辽军猛攻,只能后退,死者万余人,连夜南退,争道奔走,溃不成军。
最后赵光义与诸将走散,慌忙之中找了辆驴车乘坐,急速南逃,一直逃到涿州城。
这就是有名的高粱河车神驴车漂移。
驴车,高粱河,攻城,大胜,几大要素齐活,就缺个大败。
背水扎营不可能不败。
三天后,子受乘着驴车带领大军开拔攻城。
驴车虽然稳当,但速度着实不快,连带着拖累了行军速度,晁雷、方相、方弼没有办法,总不能甩下纣王独自行军。
三人也只能带着军队,缓缓而行。
紧赶慢赶,来到了鄂城之下。
城墙上的鄂顺冷眼看着商军,真当他无能?
现在虽然没有将鄂城的所有事处理完毕,但也有六七成军队可靠,足以御城而守。
鄂顺也承认汉水上那一仗纣王打的漂亮,身先士卒提高士气,还占据了大船。
但纣王错就错在没有直接趁势攻打越地,反而膨胀起来,继续招惹自己。
鄂城没那么好攻,鄂顺甚至敢直接放话,就算是闻太师亲自领军,没有个一年,也绝无可能攻下城来。
死的只是鄂崇禹,城内兵将不缺,粮草管够。
子受估计了一下距离,来到了箭矢所及范围边缘,保守起见,又退了两百步。
他大声吼道:“里面的人给朕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手中的武器,别做无谓的抵抗,双手抱头,在墙边蹲下!”
城墙上一阵嗤笑,晁雷也面色难堪,自古攻城还没有过这样敷衍的劝降。
别说鄂顺根本不会投降,就说只是这部分商军,也没有四面围困鄂城的能力。
不过他倒是明白了,难怪纣王此前会在马嵬坡驻军增兵,原来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嗖——
一支箭破空而来,在子受面前五十步左右停止。
子受拍了拍手,早在去年会猎的时候就见过鄂顺的武艺,这家伙称得上翘楚,估计比方相、方弼这俩还强不少。
不过上方相、方弼也就踢足球在行,实际上就是俩两米多的门柱子,力气不小,武力值在朝歌武将里都排不上前三。
至于晁雷,水师提督嘛,武艺自然也很水。
“将士们,给朕射回去!”
领军的三人听得一懵,鄂顺都射不到这边,将士们甚至还在纣王身后,莫非还能射到城墙上不成?
子受不悦,大呼道:“快射!射他!”
三人这才发号施令,将士们一轮齐射,全都落在了城墙之下,只有一根勉强碰到了城墙。
子受皱眉,在士兵之中找了找,一个颇为英俊的少年昂首挺胸,在全军已经不再射击的时候,张弓搭箭,这次竟然险些射中了城墙上的士兵。
这人他记得,李烈,就是那个背着绳子的浪里白条。
这武艺不一般啊,看来得多多关注一下,不能让他有立功机会。
鄂顺讥讽道:“无道昏君杀我老父,今日来此攻城,我还道是来伤我百姓,没想到却是来送箭的!”
没想到被猜到了用意,子受很淡定。
鄂顺倒是把鄂崇禹拉仇恨的法子学了个全,商军将士全都跃跃欲试,来都来了,先攻城试试!
子受压下将士,道:“再送两轮箭回营睡觉。”
久攻不下压压士气就行,没必要强行攻城送命,现在士气正盛群情激愤,哪怕几率微乎其微,可万一攻下了呢?
水战都能莫名其妙赢,攻城自然也行,吃一堑长一智。
晁雷与方相、方弼带着将士又齐射了两轮,随后便率军离开。
三人具是一脸纠结之色。
说纣王用兵慎重吧,却能为了雪臣子之耻,不管不顾以油船冲击大船。
说纣王用兵冲动吧,却在嘲讽下按兵不动,己方是攻城方啊!
他们仍未知道纣王的用兵方式,就和仙人们依旧不知道纣王的大计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