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申公豹单骑出阵。
蛮子的主将叫乌术,他以前是贡方猛将。
可惜贡方首领脑子有点问题,刺杀黄飞虎,还失败了。
惶恐的北方各部族纷纷认祖归宗,为了表忠心,还说要屠杀贡方上下所有人。
乌术当时就怕了,黄飞虎倒是不会杀他们,可他怕窦荣暗地里下药。
于是他带着族人南逃,想着逃到朝歌见到纣王,就安全了,可他们不认识路,阴差阳错跑到了平灵。
乌术得平灵王看重,令他率领积攒下来的北方异族。
看道申公豹单骑上前,乌术奇怪地问:“这小胡子是谁?”
不认识啊,看打扮是个中原人,再往细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申公豹面无惧色:“贫道乃大商国师,平灵王诈称郡守谋反,贫道代纣王诛之。”
“啊?”
乌术一懵,平灵不是改国为郡了吗?
他们以为是纣王旨意,才跟着作乱。
“你们可曾见过朝歌来的使节?可曾见过平灵郡守?”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都没见过。
申公豹拿出玄鸟玉佩:“此乃陛下贴身玉佩,见佩如见陛下。”
乌术皱眉,这么说自己等人被骗了?
他们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平灵王杀得太狠了,纣王从没有这么大肆杀戮过。
而那枚玄鸟玉佩,让一切更加清晰。
草原上的部族都有图腾信仰,对玄鸟玉佩之类的东西,深信不疑。
乌术道:“我们...被骗了?”
申公豹与乌术四目对视:“过去你们不远万里南下,认祖归宗,陛下一一接纳,更是封侯加爵,如今,你们之中多少人的部族首领,正在朝歌享福?平灵王诈称郡守谋反,你们这些忠于先祖的人们,应该拨乱反正。”
乌术被申公豹看得鸡皮疙瘩直起,冥冥之中觉得,事实就如同申公豹所说,他就应该跟着申公豹一同攻打平灵。
良久,他才回答道:“我们本来以为平灵王是受郡守指使,才听从他的调遣....”
申公豹道:“贫道只身来此,还能有什么阴谋吗?”
乌术一咬牙,又看着那块精美无比的玄鸟玉佩,立即率人放下兵器,下马跪拜,并道:“大人光明磊落,单骑来会,与我们的先祖有着同样品质,反观平灵王,残杀无辜,我们分得清真假。”
申公豹带着乌术等人回营,偷偷跟随的副将以及亲卫,目瞪口呆。
还真就两军阵前一席话语,让人家拱手来降了?
副将还是一副愁眉苦脸:“国师虽然收服了被蛊惑的异族,但我们仍旧只有两万之数,而且异族之心未定,上了战场,难免”
申公豹老神在在的,开口侃侃而谈:“贫道在临淄时曾遇到过几个游走在东夷附近的百姓,发现东夷各部遭到水师跨海而击后,人心不齐。”
“当年鸟夷首领家属被水师俘虏,他们是第一个献金赎人的部族,所以在东夷内部屡受刁难。”
“鸟夷之兵,可用。”
副将惊叹。
来往东夷与临淄之间的百姓,做的是刀头舔血的活,拼着命去东夷之中采集稀有药草。
人们往往只惊叹于他们的胆子之大,或是觊觎他们手中的财富,却没有几人重视他们探听到的些许消息。
申公豹却敏锐的发现了。
副将道:“国师想去鸟夷借兵?为何不向诸侯借调?”
申公豹摇头,最不能找的,就是诸侯。
虽然按照他的估计,平灵王很快就会对附近诸侯出手,可诸侯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不会借兵。
东边除了东伯侯,其他诸侯都对纣王没有好感,在摘星楼的一切传出后,他们对不敬天神的纣王的感官更差了,平时不做声,只是因为怕。
现在发生紧急事件,根本指望不上,说不定不少人了解事情真相后,还把不得平灵王再把事情闹大一些,给纣王多泼些黑水。
反观四方蛮夷就不同了,不信天神,就认拳头大的。
看看北方各部族,什么草原之神说的头头是道,最后认祖宗的时候,磕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勤快。
申公豹道:“贫道往东夷一行,你先在此与乌术一同整军。”
副将点头,能不能打过平灵王还是两说,但他相信国师一定能从鸟夷借到兵。
很快,申公豹就飞去了鸟夷。
申公豹见到鸟夷首领之后,双方进行了坦率的交流,对于一些关心的话题充分交换了意见,这一次的会晤是有益的,在结束会谈之后,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成功的促成了双赢的局面。
在这一次交流过后,申公豹提出以玄鸟玉佩为抵押,并且许诺此战中,有一半的战利品都可以归为鸟夷士兵所有,希望能从鸟夷借五千弓兵,杀向平灵,为纣王正名。
两相商讨,最终鸟夷首领答应借兵三千。
无论成败,他都需要大量财物。
鸟夷首领实在没办法了,东夷各部族排挤他,认为是他的族人带头献金,才让晁雷趁机将各部族的珍贵宝物诈走。
甚至在各部族的排挤之下,族人也不相信他了,他这个首领之位,坐的相当不安稳。
想安定族人,只有赏赐,可偏偏财宝都被晁雷骗了,拿不出半点东西。
他急需一些玉器珍宝安抚人心,与大商做些交易也无妨。
而且申公豹留下了玄鸟玉佩,如果操作得好,这一块代表着纣王的玉佩,也能缓解族人的不满情绪。
申公豹带着鸟夷三千兵,与北方异族、临淄兵马合并一处,大大咧咧的往平灵行去。
到了平灵城下,直接在北门扎营。
苦瓜脸的副将问向申公豹:“国师,我们只有两万多人,虽有善射的夷人,但箭矢不足,真的要攻城吗?”
申公豹摇头道:“贫道从未说过攻城。”
“什么?”副将万万想不到,申公豹费心费力攒出两万多人,竟然不打算攻城。
难不成打算在平灵城下唱戏?又或是踢足球?
申公豹含笑道:“平灵王携郡守之名,看似已经一手遮天,可事实上,并非万无一失,贫道早已脱身,他所谓的“郡守”根本不存在,早有人惊慌不已,只是迫于强权与武力,没能反抗。”
“贫道的马,死了。”
“啊?”副将一愣,局势分析得好好地,怎么突然谈起死马了?
“贫道不停的往马背上放稻草,不停的放,最终累计到一个数量,不堪负重的马承受不起,便轰然倒下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稻草太多了,马承受不住。”
“错,是因为最后一根稻草,若是贫道不将最后一根稻草放上,那匹马也不会死。”
副将听得不明不白。
申公豹摇头,悟性太差了啊!
纣王仁中带狠,狠中带仁,杀得是首领、诸侯,却没有动下头的小臣。
反观平灵王,只有狠,根本不懂纣王的精髓——抓大放小。
管你大官小官大贵族小贵族,一口气都杀了。
杀得血流成河,一开始是能震慑住所有人,可之后呢?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之所以不敢动手,不是因为没有力量,而是因为他们不敢轻易冒险。
甚至,对于朝歌方面的态度,还带有疑虑,郡守到底是真是假?
一旦大商这边的态度明确,公开讨伐,一切可定。
更不用说,申公豹的这支军队中还有北方异族与鸟夷,数量虽少,但却是一支正儿八经的“联军”。
“传贫道命令,将官以上,去城下邀战。”
“遵命。”
副将拱手,两万多人攻不下成,但如果邀战,平灵王气不过上头,出兵野战,还是有把握得胜的。
可惜,能想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平灵王不傻,申公豹的兵马又没围城,就在北门方向扎了个营,谁理他?
不仅不理,平灵王还派出军队在东门、西门、南门进进出出,一切如常。
赤果果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