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年轻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匆忙的脚步,这些追求也好,脚步也好带他们去往不同的地方。
晚托班教室外的学生,从学校到培训中心再到家里的书桌前,这是他们的脚步,其中是他们对当下生活的追求,懵懂也好,清晰也好,也许有人在影响着他们,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他们,不论哪一种方式,追求都成立。
窗外,阳光白的睁不开眼睛,梧桐出新芽,香樟已茂密,人们步履匆匆,背着书包上学,戴着耳机赶地铁,一个个从小区大门经过,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每个人好像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每个人都看起来很有精神,神采奕奕。
和前一日的雨天相比,周五的天气绝对是阳光明媚,令人心情舒畅的。
从五楼的窗户望下去,人们脚步轻盈,看起来不像是走路,根本就是一个个都在跳跃着,脚下跳动着春天的音符,绕海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朱小明艰难地吃下最后一口鸡肉香肠,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早上起床的时候,嘴巴的里味道也令他自己感到厌恶,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面目可恶,也许从小到大,周围人不喜欢和自己玩也是有道理的,或许就是很丑陋?
他的脸和丑陋实际上相差甚远,朱小明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朝着镜子里好好看看自己的长相,也许忘记更好,反正是不被人喜欢的样子,甚至是令人厌恶的凶恶的样子。
镜柜里放着一把蓝色的剃须刀,朱小明看了一眼,将它握在手中,这把剃须刀是有一年生日监狱里的同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朱小明一次都没有用过。
说起来,长这么大都没有得到过什么来自朋友的生日礼物,中学时候,看到其他同学生日都会得到礼物,朱小明也想像大家一样,可是小学到初中,整整九年,没有人给他礼物。
他也想过,别人不给他礼物,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先送礼物,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朱小明心里可高兴了,于是默默记下同学生日的时间,攒下零用钱给同学买礼物,同时默默期待着收到礼物的同学也会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一份礼物给他,哪怕是一支活动铅笔,一张生日卡或者是一块皮卡丘橡皮。
他的第一份来自家人之外的礼物就是这把剃须刀。
挤了一些剃须泡涂在脸上,剥下刀片上的塑料保护套,此时,搁板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朱小明按下了免提。
洛杨的声音在卫生间响起,“今天我休息,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我要去......”
“你周五休息吧,我记得你周四也休息的,上次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忘了?”
朱小明没有忘,也就是一两周前的事,洛杨打电话来东扯西谈的,最后话题绕到最近绕海比较有名的身心科,说什么,有什么麻烦的心事都能去找身心科医生聊聊,他们很有办法之类的。
抱着几分尝试的心态,甚至有几分没事找事的心情,朱小明搭乘地铁去了一次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第一次走进身心科的感觉还不错,女医生虽然也像很多人一样有些害怕他,但是很快他感觉那位楚医生并不讨厌他,而且还努力去理解他提出的问题,说起来那个问题够为难医生的。
朱小明的想法也很简单,要去医院找医生总要有一个目的吧,他上网试图查找身心科的介绍,不料百度告诉他的都是整日心情低落,小心癌症找上门,不会笑的人可能是这种疾病,人缘不好的人可以看看是否有口腔卫生问题、你听说过大病之前心情低谷说吗?,诸如此类的文章看一篇多一篇,朱小明一不小心就看了十几篇,要是他不及时关闭窗口,还能一篇又一篇的读下去,越读心情越糟糕,朱小明索性关掉手机,扑倒在床上,拿枕头捂着自己的脑袋,脑子里七零八乱的,最近发生的事,小时候的事,自己的事,八竿子打不着的其他人的事全都像火锅里的食物一样炖在一起,乱作一锅,最后昏昏沉沉就快睡着的时候,朱小明有了一个主意,就问问医生怎么才能笑吧。
为什么选择这个问题,最大的原因是它看起来的确是一个人能听懂的问题,“我不会笑,请问医生,我怎么才能笑。”
医生也的确很有耐心,还约好了复诊时间。
朱小明周四是休息的,正如洛杨电话里说的,周四和周五他都休息,原本这周他除了周一上班之外后面几天全都可以休息在家,这是之前加班多下来的休息日,公司不愿意补贴奖金,全给换了休假。
有些不接受假期的同事会去要求补偿加班工资,但是朱小明不愿意和人家多说一句话,所以也就放假了。
周四早上他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心情还是坚决的,答应了医生的事情拒绝总不太好,穿上衣服带上包出门,在去地铁站路上的时候,朱小明也没有半点不去医院的想法。
打开地铁乘车app,进站,在站台等地铁,一切都很正常,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听最近比较流行的赛博朋克游戏配乐,音乐很好,他听的很投入,然后就坐反了方向,像惯性一样搭上了平时坐的那班地铁,一直到到了田东站报站声在车厢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坐上了反方向的车,花园桥站已经离他有十多公里的距离。
“坐错了方向?”
“啊,是的,你推荐我去的那个医院我的确去过了。”好像怕洛杨不高兴,朱小明主动交代前往医院看病一事。
洛杨一边答应,一边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原来如此啊。”
“好吧,你要我陪你去哪里?”
“我一会开车到你楼下,然后我们先去吃个早茶,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粤式点心店很不错,难得有时间要好好聚聚。”
“那行,一会见。”朱小明挂断电话,看了看手上的刮胡刀,把几乎看不到的胡子仔仔细细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