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0年秋,距离始皇帝嬴政一扫六合,统一天下,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一年。
这十一年间,始皇帝嬴政北征匈奴,南征百越,帝国威势日益强盛。
然而,就在去岁,东郡上空坠落一颗火星,此火星荧荧似火,行踪捉摸不定,故称为“荧惑“。
大秦北疆,边陲之地。
浩荡起伏的万里长城西起临洮,东止辽东,犹如一条蜿蜒崎岖的巨龙静静的伏在大地之上。
秋风萧瑟,山林之间,一座道观凭空而现,惊起一片飞鸟。
嬴政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他睁眼的那一刻,他的手便朝着他的腰间摸去。
剑还在,嬴政的心中略安。
“醒了?”
嬴政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嬴政抬眼望去,只见那青云子还在那桌前坐着。
嬴政冷眼相看,寒声道:“先生对朕做了些什么?”
陆凤秋闻言,微微一笑,道:“只是让陛下睡了一个好觉而已,不过接下来日子,可能陛下就再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睡的好了。”
嬴政起身,白皙的脸庞之上露出冷酷之色,沉声道:“先生什么意思?”
陆凤秋淡然一笑,道:“从现在起,陛下不再是始皇帝,只是一个普通人。”
崇山峻岭之中,茫茫山坳之上。
有许多赤着胳膊上身的劳工正在林间砍伐着参天大树,还有人两两结伴在搬运着大石头。
不时有训斥声、喝骂声在林间响起。
那是身着黑甲的秦军监工。
不远处的林间,嬴政和陆凤秋并肩而立。
嬴政眼中亦是留存着一丝疑惑。
他脑海之中还在回荡着陆凤秋刚才的一番话。
只是那番话让他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前方凄厉的求饶声将嬴政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那前方,几个身着秦军黑甲的士兵正在手持着长鞭,殴打着一个劳工。
那劳工跪地求饶,那些黑甲士兵却是不依不饶,依旧打个不停。
嬴政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在这时,陆凤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从现在起,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始皇帝嬴政,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名字叫做秦丁,七天后,我来接你。”
嬴政还未反应过来。
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猛推了一把。
嬴政一个踉跄,从林间冲了出来。
那边的秦军士兵看到突然有人闯入,纷纷朝着这边看来,而其中一名为首的监工直接寒声喝道:“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擅闯官军驻地,来人,给我将他抓回来,我要严加审问!”
“是!”
几个秦军士兵齐声一喝,手持长戟就朝着嬴政冲了过去。
嬴政见状,冷然一笑,下意识的将手按在腰间,却发现他的天问剑已经不翼而飞!
就在这时,那几名秦兵已经围了上来。
长戟已经指在了他的胸前背后。
嬴政满目寒霜,临危不乱,沉声喝道:“大胆!你们是谁的部下!竟然敢冒犯于朕!不怕朕诛你们九族吗?”
“还不速速退下!”
那几个秦兵左右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挺白净的,原来是个傻子,竟然把自己当成始皇帝陛下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倒像是昔日韩地的衣物,一定是个奸细!”
这时,那监军已经走了过来,那监军听到嬴政之言,不禁严声喝道:“大胆叛逆!竟然敢冒充始皇帝陛下!来人给我按住此獠!“
嬴政闻言,哪里肯束手就缚,直接右臂一抬,将那几个秦兵的长戟给直接撞开。
那监军见状,大声喝道:“还敢反抗!给我拿下!”
陆凤秋站在远处的树梢之上,看着嬴政与那秦兵争斗,不禁暗暗点头,即便被他封住了体内真气,嬴政凭借出色的个人武力也能做到单挑五六个秦军。
但很快,十几名秦兵快速加入战场,将嬴政给擒拿下来。
这一次回到寻秦,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改造嬴政。
让嬴政亲自体验一把暴政之下的黎民生活,这只是第一步。
“给我打!狠狠的打!”
“看他还敢不敢冒充始皇帝陛下!”
那监工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之上,狠厉的喝道。
嬴政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痛楚,已经不发一言。
他总算是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
那青云子先前的一番话,他现在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大秦,却不是他的大秦。
在挨了二十几鞭之后,嬴政被迫加入了修建长城的劳工之中。
伐木,搬石头,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每天几乎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松一口气。
一天能睡上三四个时辰就是好的。
嬴政白皙的脸庞已经脏的不行,身上的衣物也已经破了许多地方。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嬴政经历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默寡言,他的双目之中,满是寒光。
第五日,劳工之中有人逃跑,直接被活活打死。
嬴政看在眼里,不发一言。
一场暴动在秦军的镇压之下消弭。
劳工死了大半,嬴政成为了抬尸人,负责将那些劳工的尸体抬到乱葬岗之上丢下。
第六日,大雨滂沱,新建的长城倒塌,从中露出皑皑白骨,劳工视而不见,依旧在赶着工期。
嬴政听到那边的监军在被人训斥。
“五十日之内必须完工!不然提头来见!”
第七日,雨过天晴,嬴政看到了陆凤秋。
陆凤秋看着嬴政道:“如何?”
嬴政满目寒光,沉声道:“给朕一把剑。”
陆凤秋笑道:“好。”
天问剑离鞘而出,剑光一闪,嬴政只杀了一名监工。
玉泉观内,嬴政已经换了一身衣物,但他身上的伤痕还在。
他的眼中锋芒毕露,看着对面的陆凤秋。
他沉声说道:“先生还想让朕看什么?“
陆凤秋笑道:“陛下想看看另一个自己吗?”
嬴政目露精光,气息越发内敛,道:“好。”
平原津,是古黄河上的重要渡口之一。
浩浩荡荡的车队正在沿着大道朝着西方行去。
最中央的一架龙辇之上,一个身着黑服的中年黑脸男子正在伏案批阅着奏折。
就在这时,那中年男子突然感觉到辇车停了下来。
那中年男子咳嗽一声,然后沉声道:“小高,怎么回事?“
从车辇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陛下,前面有一人挡驾!”
“那人口出妄言......说.......”
那中年男子闻言,皱眉道:“什么妄言!如实说来!”
那尖细的声音回道:“那人说,今年祖龙死!”
那中年男子一听,冷哼一声,双目之中寒光闪烁,直接推开车辇的门,站在了那车辇前方。
他一脸的肃杀气息,远眺前方,道:“小高!那人在何处!”
从车辇一旁匆匆走来一个满头白发身着华服的老者,那老者朝着那中年男子躬身低头道:“陛下,那人轻功卓绝,已然逃走了!”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喝道:“立刻给朕去追!务必将此叛逆捉拿归案!”
“朕要将其凌迟处死!”
那华服老者躬身道:“奴才这就去办!”
那中年男子却是又出言道:“等等,你先去将蒙毅给朕叫来!”
远处的山头之上,陆凤秋和嬴政正在远眺,看着那大道之上的车辇。
浑身笼罩在黑袍之内的嬴政目光之中露出异色,他沉声道:“那便是另一个朕吗?”
陆凤秋微微颔首,道:“没错,他便是这个世界大秦帝国的始皇帝。”
嬴政负手道:“他体内似乎有两道极为霸道的气息,是个决顶高手。”
陆凤秋远望而去,亦是缓缓点头。
四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在解剑石前陷入幻觉的赵盘,已经成长为大秦帝国的主宰。
而那些护驾的秦军一个个似乎也都有着内力,只是有人强有人弱而已。
看来这四十年,赵盘并没有闲着。
嬴政眼力很高明,他的功力亦是不俗,他曾经跟随剑圣盖聂学剑,一身武艺深藏不露。
所以嬴政能看出赵盘身负两股极为霸道的气息。
陆凤秋带着嬴政从北疆归来,一路上见到了不少身怀内力的剑客,也打听到这几十年中的一些消息,但说起逍遥学宫,却是似乎从来没人听说过一般。
这让陆凤秋感到很奇怪,当然这可能跟他问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江湖侠客有关。
他和嬴政刚刚到此,便看到有一人拦住了那赵盘的仪仗,在那队伍之前扔出一块玉石,并且三呼“今年祖龙死!”
那人轻功卓绝,居然也有了一流高手的水准,在那些秦军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经逃之夭夭。
陆凤秋眉头一皱,从那人的身法之中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陆凤秋和嬴政说道:“跟我来。”
陆凤秋飞身而出,朝着那人追去。
嬴政闻言,目光再次朝着那远处大道车辇之上的赵盘看了一眼,然后朝着陆凤秋飞出的方向,紧紧跟了过去。
陆凤秋很快就追到了先前拦下赵盘车队的那人。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那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相貌却是普普通通,但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很。
那人看到陆凤秋从天而降,直接朝着陆凤秋纵身而来,一把短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寒光一闪。
他不发一言,直接向陆凤秋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陆凤秋淡然一笑,抬手一拂,那人直接横飞出去。
“白鱼儿是你什么人?”
陆凤秋淡然出声。
他一眼就看出此人无论是身法还是出招方式都和他昔年在逍遥学宫收的那八位坐席弟子之中的白鱼儿如出一辙。
那男子坠落在地,发觉自己已经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他寒声说道:“暴君走狗,要杀便杀,费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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