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的书信,贾穆并没有去怀疑,他也不需要去怀疑。
各州州牧暂且不说,只这些州牧麾下的谋臣将领就是奔着汉臣的名头来的,若他们不能表示心向大汉,低下可能就率先不安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贾穆的妻弟杨修。而一旁拄枪随他一同的又是贾穆胞弟,贾访!此时他二人联袂而来,又携带了如此多的西凉兵卒,其意味不言自明,董承的夺权举动恐怕早已经暴露了。
“贾中郎将何故率领重兵直冲我卫将军府!”表愤怒,董承盯向贾访,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些忖度,但面上还是要强装镇定的。
单臂轻轻端举着,杨修面上堆笑的环顾堂内一众,幽幽道:“据里民检报,言卫将军府有军卒攻入,为巩固洛阳安危,修特意请虎贲中郎将率兵前来护卫!”
“杨修,你虽是洛阳令,但如今朝廷行事应当自有法度。皇宫的虎贲军岂能随意冲入外臣府中,还有没有半分规矩了?”
“卫将军恕罪!”拱了拱手,杨修依旧轻笑,“因为有洛阳城内胥吏举报,卫将军董承似有暗中聚众谋反天子的倾向,所以修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面色不断变换,董承默默的盯着杨修。只是兵卒入府这一事,便被他杨修这般来回颠倒,直接说了两个说法。
此时董承也算是看明白,眼下再争论这私自入府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单手默默摸向腰间宝剑,董承扫了眼一直不吭声的贾访,想来此刻杨修便是那一言定的人物了。
目光投向杨修,“德祖,文先公乃当朝太尉,与我一同随陛下从洛阳到长安,又回到洛阳。我亦钦佩你杨家的忠义,今有何要求,尽管说来,我董承能应下的必然不会推诿!”
嘴角轻笑,“董将军豪爽,修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陛下将洛阳城的治安交付与我手中,修自然不敢不管,原本我也想独自来董公府上拜会,但想到此事终究也是公事。
所以我还是邀请了虎贲中郎将一起。原本我也只是走个过程,根本不会相信董将军会在屋舍中聚众,不曾想这简单的例行检查,竟真的撞见了这不该撞见的!”
扭头环顾一周,杨修最终将目光投向董昭,“所以眼下我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角微微轻缩,董昭面色不动,只是盯着杨修,拱手道:“今我等聚在董公府上只不过是为了庆贺回洛阳之喜罢了,并没有丝毫其他的意思。”
“此事并非公仁说没有就没有,一切事还需查明原委后,才能有定论。”
杨修幽幽的看着董昭,语气平缓。他来洛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贾穆那里学到的谍报知识自然是不少,甫一进入洛阳,他便在洛阳建立起了报网。
有杨家附徒的,有贾穆西凉军的,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洛阳城中的哪些人,哪些事,那却是摸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贾穆的临别时还特意交代的董承与董昭,杨修自然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显然他也瞧出来,这件事背后的推动者恐怕就是董昭。
“董将军乃卫将军,你们无权责拿!”董昭面色微变,谨慎的他开始迅速将董承拖下水。
“洛阳城内都得听我的。”
眸光豁然一凛,董承与董昭皆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说出这般霸道言语的杨修。
虽然知道杨修傲气,可原先也仅仅只是文采而已,没曾想如今竟会变的这般霸道。
“杨德祖,有些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向着皇宫方向拱拱手,董承面色凝重,“莫说这洛阳,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你此言有些犯上了!”
摇摇头,杨修淡笑,“没有过!我说的是事实,如今天下有权者谋之。如今之势也是他贾伯肃从生死边缘一步一步夺回来的。”
“杨德祖!”瞬间怒眸,董承瞪眸看向杨修,“你杨家好歹也是世代公卿的簪缨之家,如今怎么能心甘愿的成为那西凉贼子的鹰犬呢!”
“砰!”董承话音刚落,一柄钢枪直接携带破风之势,横扫过他的头顶,兜盔瞬间掉落,披发散落。
董承兀自咽了咽口水,惊愕低头看着抵在口的枪尖,咽了咽口水,“贾中郎将这是要直接在本将军府中行凶么?”
“缉捕谋逆要犯时,卫将军董承反抗不从,贾访不得已无伤!”
语气冷淡,没有半分感。而贾访的这番话落下之后,堂内的一众人纷纷色变,尤其是被长枪抵着的董承。
面色煞白,冷汗已经从两颊缓缓流了下来。
董昭眸光晴不定,不断在杨修与贾访之前来回逡视。心底此刻已经暗自忖度,这次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了。
扫过董承,贾访将目光投向董昭,“你便是董昭?”“正是在下!”
点了点头,贾访没有再说什么,随后直接面无表道:“全部带走!”
“贾仲谋!”瞬间怒眸,贾访的一句带走当即让董承惊回了神。目光,两侧将校。如今洛阳中贾访是绝对手握兵权的人,若能将他当场击杀,此事不战而定。
董承一喝,厅堂内的其余将校也回过了神,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尽皆抽出宝剑,直接对着贾访便砍杀了起来。
嘴角勾起笑容,贾访手臂发力,长枪横扫,直接开右边两人,随后形陡转,枪出如龙,旋即将左侧的一名校尉刺透!
瞳孔扩张,那校尉怎么也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被贾访杀了。
嘴角勾起笑容,贾访扭头在看向右边那两人已经满眼寒意。互相对视,二人似是下了决心,咬咬牙便发狠劲的冲了上来。
一枪直接洞穿其中一人的咽喉,贾访一脚踹倒另一个人。
倒地那人也是面色大惊,正准备爬起来,下一刻,只觉一阵寒气过,接着喉头一紧,止不住的血水从破裂的喉管向外涌。
那汉子面色惊恐,伸手指着贾访,发不出一眼,最后倒地抽搐而死。
数息间,一股血腥味在董承府邸弥漫开来。钻入众人的鼻腔,董昭紧紧皱着眉头,杨修则始终一脸淡然。
而董承则早已呆滞在原地,他真的没有想到贾访竟真的会在他的府邸,当场格杀他的三名心腹!
“贾仲谋!你放肆了!”瞳框尽张,董承目眦尽裂,直勾勾的盯着贾访,仿佛要生吃他的一般。
面无表,看向董承,“访自卫反击而已,在场的诸位都看见了,是他们先动的手。难道战场上,你董承被人攻击了,不反击么?”
呼吸急促无法平息,董承死死盯着贾访,说不出半句话。此刻,他手中握兵的心腹将领都死在了这里,他那夺取兵权的计划,恐怕也算是失败了。
再次默然扫了他一眼,贾访不再多言,而是重新站回杨修的后。
此时,杨修才依旧嘴角弯着笑容的出列。瞥了眼董昭,又看向董承,缓声道:“走吧!卫将军!再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无奈叹息一口气,董承也知道如今他算是彻底结束了,幽怨的看了眼董昭。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低着头在虎贲军的押送下,董承、董昭一同被押了出去。
洛阳城内的突变,旁人无所知晓,至少此时的虎牢关下的曹是无暇关心的。
面色沉的听完信使将虎牢关上的事陈述完,曹已经有些青筋暴起的意思了。贾伯肃果然是个狡诈恶徒。
信使没有察觉,他又如何不知道,贾伯肃是吃定自己要用天子聚拢名声,才会这般惺惺作态将自己拒在虎牢关下。
然而越是如此,他曹孟德就越要硬着头皮我往洛阳城去,否则天下人都将会嘲笑他故弄玄虚了。
还有于。
抬眼看乐眼下方的信使,曹声音冷漠,“将此人拉下去斩了!”
根本没有理会那信使的挣扎惊呼,曹心下懊恼不已,于文则说不定就是坐在一旁观瞧而已,却背着愚蠢的信使,直接变向推到贾穆的方向去。
不论什么况,若这信使上来就对于行礼问候,以他的心又怎会一直坐视不理!
眼珠在瞳框不断转动,如今他已经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眼下他最紧要的是需要知道贾穆对于洛阳那位的态度。
若想一人捏在手中,那么想要入关,就必须得费一番力气了。如果想让那位成为天下共主,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说他贾穆是个一心忠于大汉的良臣,莫说他曹孟德不信,他贾伯肃自己恐怕都不会信!
还有那洛阳城中当初传信的董公仁,如今竟然也没有半点动静了,一想到这里,曹便是脑壳疼,凝眸慎思了良久,曹再次书信一封。
虎牢关上
如今与曹对峙在虎牢关,心知肚明对方不敢攻击。贾穆在关上便也放松了许多,一方面为了巩固与徐晃的感,顺道拉拢一下于,贾穆在关上也是设宴不断。
于当年乃是追随鲍信的,鲍信与曹的关系不错,后来好像一同剿灭黄巾余孽的时候,鲍信战死了,于是曹便收拢了他这些无家可归的从属。
瘪瘪嘴,贾穆也不知道那鲍信到底是怎么死的,说不得他的死还会有曹一份功劳呢。
不过这种话,贾穆也就心里想想,不会当着于的面说,否则反而落了下乘。举杯向于,贾穆面含微笑点头颔首示意。
面无表,于终究也在关上久,贾穆对他一直以上宾之礼,所以他不好再搏人善意。
见其端杯,贾穆也是嘴角微笑,并没有再怎样了。招揽有主名将,毕竟还是先要将他的反感度降为零,才能提升好感度的。
贾穆不再注视于,而是将目光扫向另外二人。或许是两杯酒下肚,王双觉得畅快了许多,心里想说的话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将军,我等守在这关上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那曹孟德进也不进,退也不退。不若让末将领兵下去直接将他击溃!”
摇摇头,贾穆不以为意,“此类两军对垒的事,子全就不要去发挥才思了。今我便也在这说了,若三内曹孟德还不遣信使前来,我就先回洛阳了。此地便交给子全施为?”
“当真?”牛眼瞬间睁大,王双显然在这关上带着早有些忍不住了,此刻听闻贾穆的话,不觉兴奋起来。
点头颔首,贾穆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堂外却已经有信使前来。
目光投向门口,见此番来了一名新的信使,贾穆先是一愣,随即不由轻笑。
待信使行完礼,贾穆也不废话,直接让他拿出曹的书信,从扈从手中接过书信,贾穆面无表的打开。
此时堂内众人则尽皆注视着他。
默默的看着书信上的内容,贾穆自始至终表都没有半点波动,其实早便也预料到书信上的内容了。所以此时才会显得不是很怪异。
看了眼那信使,贾穆斜了眼于,当下有些好奇问道:“那前来送信的好像并不是你啊?”
“回禀征西将军,那信使办事不利被曹公斩了!”
“嚯!孟德公好大的怒气,也不知是因何而起。”有意无意的这般说叨了句,贾穆随后又兀自感叹道:“不曾向惩处犯错之人,这般不顾惜命的。”
自始至终,于一直默默坐在位置上,表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贾穆也没有再管他了,而是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曹兖州书信中的事我答应了,率领两校精锐入关,想来也足够护卫他安全了!
此行,贾穆在这里诺,定然不会为难他分毫。也希望他能秉持公心,虔诚去洛阳城内拜见天子!”
说完,贾穆挥挥手,那信使也知趣的乖乖的退走离去。
目光扫视一周,贾穆才又道:“曹书信中说,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互为盟友,替洛阳拱卫山东之地。只希望能重回洛阳,拜见天子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