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借此机会把项羽就在外面的消息告诉夏侯婴,结果一听刘季打算对他的处置方法,便熄了告密的心思。
巧的是,夏侯婴竟然建议他把项羽送给刘季当礼物,这简直是嫌刘季命长啊!
韩信和项羽原本的计划就是项羽借献宝之机接近刘季,然后将其当场斩杀,并且亮明自己的身份。
众人震惊之下,韩信再振臂一呼列举刘季若干罪状,彻底反了刘季,想来应该会有不少诸侯响应。
当然,项羽也跟韩信说了,即便杀了刘季之后局面不可控制,也会力保韩信杀出重围。
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项羽有可能会被挡在外面,那箱珠宝完全可以让韩信自己拿,或者是交给刘季的侍卫带进去。
现在好了,项羽直接变成礼物了,而且还是个惊喜大礼。
喜未必有多少,但这惊是真够大的,足以震惊天下!
“哎呀,殿下也是运气,若非军中有此人,怕是这关可难过喽,至少也得背上一个卖友求存的骂名啊。好了,闲话少叙,我这就回去了,殿下这边洗漱完毕,就赶快去拜见陛下吧,届时我会在宴会上协助殿下的,告辞。”夏侯婴抱拳道。
“多谢君侯,韩信感激不尽!”韩信连忙回礼。
“哈哈哈……殿下旅途劳顿,好好休息吧,在下告辞了,留步!”夏侯婴大声说道,然后转身打开门出了房间,大有深意的看了项羽一眼,便带着护卫离去了。
夏侯婴心中暗道,“真像啊,就是年轻许多,该不会是项王之子吧?哎,造孽啊,希望项王在天有灵可别找我的麻烦才好。”
而此时,韩信正在屋内焦急的等待着项羽的到来。
可项羽偏偏依旧在外面站岗,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韩信有心去找项羽坦白,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和夏侯婴的谈话都是非常小声的,项羽在外面肯定听不到。
万一项羽认为他已经偷偷把真相告诉夏侯婴了怎么办?
怎么解释啊!
他解释完了项羽不信又当如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
“殿下,水已备好,可以沐浴更衣了。”项羽抱拳道。
韩信回过神来,“善,寡人,呃,在下有要事说与项王听。”
“喔?何事?”项羽微微一笑。
“是在下刚才和夏侯婴的谈话……”韩信说罢来到项羽身旁,在项羽耳边低声把他和夏侯婴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项羽。
韩信虽然不知道项羽会不会相信,但他想来想去除了这样做也没别的好办法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讲真话总是心里多份坦荡。
更何况从夏侯婴那里得到的消息,刘季根本没打算让他继续当楚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贬为侯爵。
刘季此举当真寒了他的心,凭什么啊,自己的王位是用战功换来的,焉有平定天下就收回之理?
陈县,刘季行宫。
“站住!”守卫抬手拦住了韩信和项羽的退路。
”大胆竖子!安敢对楚王殿下无理!”项羽捧着珠宝箱怒斥道。
守卫打量了一下项羽,心道韩信从哪寻来的侍卫,端的威武不凡啊。
“呃,启禀楚王殿下,今日宴会不允许诸侯带侍卫参加,楚王殿下可以进,这位壮士则不可。”
恰在此时,夏侯婴走了过来,“何事喧哗?”
“启禀君侯,适才吾等阻拦楚王殿下的侍卫入内,引得对方不愤。”守卫恭敬答道。
夏侯婴颔首道,“此事本侯知晓,搜身拿去武器之后,便让此人陪同殿下一起入内吧。”
“喏!”守卫抱拳应道。
猜到搜身不难,所以项羽和韩信根本就没带兵器过来,一番拍打之后,二人顺利进入行宫。
“多谢君侯相助,孤王必有厚报。”韩信拱手道。
“殿下客气了,陛下听闻殿下已至,心情大好,再加上这份惊喜大礼,想来今日之事定会成功。”夏侯婴说话间瞥了一眼项羽。
韩信嘴角狠抽了一下,“君侯所言极是。”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会场。
刘季半躺半坐,手拿一只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连皮带骨咯吱咯吱的咀嚼着。
“微臣参见陛下。”韩信躬身一拜。
刘季抬眼看了看韩信,“朕听闻楚王欲谋反,可有此事啊?”
“微臣不敢。”韩信拱手道。
“不敢?嘿嘿,汝收留钟离眛的时候,可曾有半点不敢?哼!”刘季把剩下的半个鸡腿扔进回了盆子里。
“为何不能收留钟离眜?他虽是项王旧部,但天下已经平定,吾乃陛下册封的楚王,钟离眜与我有旧投降于我,何罪之有?陛下不也收留了季布等人吗?”韩信心中有气不吐不快。
刘季傻眼,他本以为抛出钟离眜这个证据之后韩信不认也得认,却没想到对方提起了季布,这两个人各方面都很接近,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投降的他,一个投降的韩信。
但刘季又不能直说投降韩信不行,暗自架空韩信这个楚王也就罢了,有些事是不好摆到明面上的。
在座的诸侯不少,除了韩信这个楚王之外,还有两个王,那就是梁王彭越和韩王韩信。
陈县距离彭越和韩王信的封地不算太远,他们两个不想来也得来。
此时彭越和韩王信虽然未发一言,却也把目光投向了刘季,如果刘季今日不管青红皂白就定下了楚王韩信的谋反之罪,那他们说不得也得早做打算了。
夏侯婴在旁边面露急色,他万没想到韩信会这么说,如此一来,刘季肯定会不高兴,搞不好直接杀了韩信都有可能。
“启禀陛下,韩信虽然做了一些让人怀疑的错事,但他能前来赴宴,便足以证明他并无反意,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刘季不知如何回答韩信,又不知如何应对彭越和夏侯婴等人,便看向了旁边的毒士陈平,这次游猎云梦的计策就是他出的。
“陈平,是这样的吗?”
“回禀陛下,钟离眜投降韩信,及韩信收留钟离眜并无问题,然这不等于此后二人就不会犯错。韩信此次前来固然有洗刷嫌疑的决心和胆量,但也可能是暗中所为之事被人告破,又畏惧陛下天威,不得已之下才行此险招,成功脱身自然赚到了,不成功亦好过仓促起兵毫无胜算啊。”陈平拱手道。
其实,陈平早就想好如何应对了,对他而言颠倒黑白再容易不过,即便韩信这次提了钟离眜前来,他也可以说韩信是做贼心虚,纵然有意悔改,那也得贬王为侯以示惩戒。
“哈哈哈,爱卿言之有理,韩信还有何话说?”刘季得意的笑道。
众人听罢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这其中的猫腻又骗得了谁呢?这个陈地宴会越来越像当初的鸿门宴了,只不过刘季不是项羽,陈平亦非范增,韩信更不是刘季,此次赴宴性命堪忧啊。
韩信的呼吸为之一滞,随即冷冷一笑,“陛下若对小人诬告谗言坚信不疑,韩信本该无话可说。然,韩信听闻过几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又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
刘季的笑容僵在脸上,隐隐有要发作之势,大不了就是坐实了暴君之名罢了,区区走狗,杀便杀了,他人实力不够,能奈我何?
夏侯婴扶额叹息,再次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楚王这次是带着诚意来向陛下请罪的,还为陛下准备了一份惊喜大礼呢。韩信,还不把大礼奉上,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