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辞倒是很正规,但斯特林心里就是没来由地发毛。
“那也好。聆月帮你们做的设备就送给你们好了,按和上次把黄金取出来的办法再放回去就行了。你们去传送室的话就可以直接回去了,我……”顿了一下,“我就不送了。”免得这群小鬼又趁机整他。
“没关系。不要紧。”展令扬出乎意料地没有介意,“我们这就走了。”
末了,走到门口,展令扬又回过头,“对了。为了给各位来访者对地球有一个良好的印象,我们决定作为地球人的代表赠送各位船员一些小小的礼品。你不会介意吧,船长先生。”
赠送礼品?斯特林发现自己不太了解地球人的礼仪,不过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商业价值的话,“没问题。”
“哦——”展令扬拖长了发音,“那就可以了。”反正要是斯特林不同意他们也照样赠送礼品。这可是他们的一项重要娱乐节目,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怎么又打寒战?斯特林打从和东帮相遇就很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了,或许他该跟在聆月后面也做一次体检。
聆月醒过来的时候斯特林还守在他床边。
“斯特林……”
“我在这儿。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怎么不在指挥室?船现在由谁指挥?”
真是没良心啊。亏他担心了这么久。
“现在我们在返航时期,就算没有我的指挥他们也认识路。”
“可万一要出什么事。”聆月想要起身。
斯特林一把把他按了回去,“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说的咬牙切齿,“你给我安心在这儿躺着休息!”
“可是……”
“哈哈!聆月先生你在医疗室吧。哈哈哈哈!”船员的狂笑声通过通讯系统传了过来,因为可视仪器坏了,双方都看不到对方。
“我在。”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开心成这样。
“哈哈!展先生送给我们的照片实在是太好笑了。”船员笑得喘气都喘不过来,“他怕你怕得那么窝囊的样子……哈哈,还有还有,他被女孩子追得四处跑……哈哈哈哈!真是太太太太好笑了!”
“小、恶、魔!”斯特林狂吼一声,只差没吐出血来。这下完了,他在地球上的“丰功伟绩”可变得尽船皆知了。
“哎呀!船长怎么也在!”
乒咚一下,通讯器被慌慌忙忙地关上了。
“好了好了。斯特林。”聆月也在床上笑得很没形象,“他们都已经走了。别再生气了。大不了,大不了你去把那些照片没收了。实在、实在是……哈哈哈哈!”
“我以后再也不来地球了。”斯特林一拳捶在床上。
“别这样啊。我倒觉得他们和不错。可许以后的任务里还可以找他们帮忙呢。”
“什么?!我可不要!”
“别任性啊。斯特林。”
“我死也不让那几个恶魔登上我的船!我不欢迎他们!”
“你以前好像也说过不让我登上你的船来着,那你是不是到现在也不欢迎我啊。”
“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这次返航我立刻要求调职。”
“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你不答应有机会找令扬他们帮忙,我就调职!”
“你在威胁我。”
“不可以吗?令扬说这招最管用了。”
“恶!魔!党!!”
斯特林仰天长叹——
“斯特林,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紫色的月字海天之上独自守望着大海,那汹涌的波浪也忍不住偷偷跑出来窥探港湾的风景。即使是深夜,港湾也是如此的迷人。没有五彩缤纷的阑珊,只有朦胧的台阶,没有热闹的人群,只有虫子们在看音乐会。
停泊在码头的一艘大船上。。。一道黑影窜至船头,东张西望着,气氛显的异常紧张。月光照拂下,一张少年的脸逐渐成型。俊溢且不失刚毅,蓬松的长发,全身一套皮马甲,高高的鼻子嗅着不安分的空气,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月色下如此深邃,在这一刻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符。
少年正想翻身上岸,却被另一道飞来的身影拦了下来。
“天儿,你要去哪?”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如此威严,不可抗拒。男子的装束与少年相差无几,惟独那只被皮革包住的眼睛格外醒目,俨然一副独眼龙的姿态。
“不。。。我只是想看看风景,爹。”少年显然没想到他父亲会突然出现,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着。
“这么晚了来看风景?怕是又想溜出去了吧!”中年男子瞪着眼说道,显然不吃儿子这套。
“我。。。我只是。。。”少年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对于这个从小就没好脸色给他的父亲,他经常无言以对。
“只是什么,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留在这里委屈了你不成?”
“好,我告诉你,我确实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那又怎样?”少年干脆豁出去了。
“你居然敢说这种话,难道这些年给你好吃的好用的你都忘了?而且。。。。”
“别说了!”少年打断男子的话,凑近前去与其对视道:“用海盗身份抢来的钱我不稀罕用,爹,难道你想你儿子每天提心吊胆地生活着吗?”
中年男子蓦的一楞,随即又立刻恢复过来,“我是你爹,子承父业,你这辈子注定要做海盗,在海上生活,你没有选者的余地!”
“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只让我留在船上,每次有买卖却让若诗去镇上交涉,她是女孩子,难道我还比不上自己的妹妹吗?”少年有些激愤道。
“那是因为。。。。恨!这点以后你自会知晓,现在你就给我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私逃!”中年男子大喊道。
紧接着后舱正在熟睡的船员有些被吵醒,断断续续到来到船头。几名船员看着这副情形,明白又是父亲在教训儿子。
“严叔,你看大半夜的犯不着这么说教,林天,你也是的,先进舱再说。。。”
“都给我回去,我没让你们出来都不许出来,我楚严教训儿子还轮不到你们管。”几个与落寒要好的小伙此刻迫于楚言的威严也都不敢劝阻,只向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后悻悻地回去了。
偌大的船头又只剩楚严和落寒两人了,此时的月亮突π地皎洁起来,照亮了船头。
“爹,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正常人,象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呢,难道你想这辈子都背着独眼海狼这称号吗?”
楚严的脸色不断变换着,矛盾的心情令他一言不发。
“爹,娘死得早,如果她在天有灵看着你做这些不耻的事。。。”
“嘭”的一声,下一刻,落寒的左脸已被红印所取代,嘴角也禁不住渗出些许血丝来。
“住口!你这臭小子,竟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这些年来你有看过为父杀掠过穷人吗?”落寒心中一紧,确实自己的父亲只劫掠富人的船只,而且从不杀好人和穷人,也算的上一名好海盗,人称独眼海狼。
楚严也有些后悔下手太重了,他的脾气一向如此,横起来没人敢说个不字。但毕竟是自己儿子,楚严掏出一块白布正步上前想看看落寒的脸伤。
“走开!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儿子。”落寒郁忿的转身回舱,只留下一脸木讷的楚严呆立在船头。
一个阴暗的房间内。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低沉的声音响起。
“如果没事,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么?”另一个声音与前一个几乎相同深沉。
“什么事?”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色彩。
“我手下的人在进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恩?”
“五个杀手培养不易啊,全部死在了杨易天的手中。”
“我道是什么,你不是一直想除掉杨易天吗?”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是又如何,他不也是你想除掉的眼中钉吗?以你在朝中的地位,除了当年已被抄家的七王爷,谁又能奈何的了你。”
一提到七王爷这三个字,男子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
“我可以帮你除掉杨易天,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沉没了片刻,对方又问道:“什么条件?”
“替我杀一个人,具体的事我会另行通知你的,但是要保证成功,不然你我都得晚节不保。”
此刻,男子的眼汇总迸发出了精光,令人不敢直视,好似一头饿极了的老虎,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如此重要,看来得派我的心腹去办。那么我们就按计划进行,下次来的时候我要杨易天的首级!”
阴暗的房间一下子有恢复了宁静,只是空气中诡异的气息却更加浓重了。
白天的码头人群云集,各方海主(人门常叫海盗,海商,海官等叫海主,到了清代这些都被改为海鱼,是地方的一些黑话。)四处交易,尤其是在两广一带,明代的商运已发展到了一定的高度。
昨天的船头,如今成了装成船员门的海盗的忙碌之所。
而在船舱的一角,正危坐着五人。楚严和落寒俨然也在其中。
“爹,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甜美的声音从一名妙龄少女口中传出,令人陶醉。虽说不上沉鱼落雁,却有一种天生的玲珑魅惑,令人狂生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若诗,爹这次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付你们,你们到镇上的万字铁铺找一个名叫万马风的人,去打听一件东西。”
“严叔,你要我们打听什么东西?”一名比落寒稍大的矮胖少年问道。此人名叫蒋三,他旁边一名与楚严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名叫铁战,都是楚严的得力助手。
楚严慢慢凑近四人,一字一字地说道:“八字金佛!”
“八字金佛?”四人异口同声念道。
“没错,相传唐代有一名海盗王曾经掠夺过一艘官家大船,虽伤亡惨重,却得到了当时西域进贡给皇帝的稀世贡品八字金佛,传说金佛背后刻有八字,每个字都是用西域至宝千年紫玉砂刻成,价值远远超过用天金镀成的金佛本身,是所有海盗梦寐以求的宝贝。如今在江浙,闽福一带曾有人目睹其出世,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从多方打探,得到了一些线索,而万马风就是关键。”
“那么这个万马风是铁匠吗?”蒋三询问道
“哼!那只是个幌子,他是中原数一数二的情报通,有什么重大之事他往往最先知道,我与他有些交情,再给他一笔钱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爹是怕其他海主抢先找上万马风,所以连夜赶船到广东,来打探八字金佛的消息。”若诗揣测道。
“还是若诗最了解我,这次你们四个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一听到要派自己去镇上,落寒先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转而又喜悦的望着若诗,又看向自己的父亲楚严。
“天儿,我从不怀疑你的武功,怕的是你阅历尚浅,此番也是想让你长长见识,为将来打算,万事小心。。。。”楚严叹息道。
“谢谢爹。”落寒早已把昨天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脸还痛吗,昨天是爹下手重了,自从阿胜走了之后,我就只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了。”
“爹,大哥会回来的,他只是想出去闯。。。”说到这他也不想说下去了,落寒自己由何尝不想去闯荡一番呢。
“那好,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快回吧。”
“是!”四人拜别了楚严,很快上岸向镇上走去。
楚严一个人站在船尾,昨夜的事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痛。
“胜儿,子承父业,你该学学怎么做海盗了,林天和若诗将来也要和你一起,你不能总是去干打鱼这没用的事情。”
“为什么,爹,为什么我们我们不能象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呢,您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孩子!”
“哎!胜儿,也许你说的对。。。。”大海又起雾了,接着又下起了细雨,细雨中只有摇曳的桅杆和一个倍感苍老的身影直立在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