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根据地的这个冬天看来过得当真是十分艰难。
否则,以杨的脾气,也不绝不至于向陈司令员开口求助。
远的不说,就说这根据地的两位最高领导人,眼前的杨和肖,一身单衣,破破烂烂,缝缝补补,上面全是补丁,这哪像是过冬的衣服?这哪像是司令员和政委该有的样子?
韩烽当然清楚,杨和肖估计是以身作则,早把仅剩的衣物分给底下的战士们了。
新三团最困难的时候,他这个当团长的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团里最困难的时候,所有的物质资源先紧着伤员来,然后紧着老战士来,轮到最后,才能到他这个团长的头上。
鲁西根据地看来真是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了。
就这一路上走过来,鲁西离中条山也不算远,中条山下大雪的时候,这鲁西根据地估计也下了大雪,雪刚停,化雪的时候最冷。
杨和肖在司令部呆着的时候,就算是没有火盆,至少屋子也能遮住冷风,多少还有些暖意。
可是这出来迎接韩烽的时候,两个人穿着单薄,走在这冰天雪地上就有些扛不住了。
也就是都还年轻,否则很容易就被病倒了。
韩烽连忙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不由分说地给杨披上。
周大牛紧跟着把自己的棉衣让给了肖政委。
韩烽笑道:“司令员和政委以身作则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整个根据地的同志们都还等着司令员和政委指挥呢,万一你们两个病倒了,这可是对大家的不负责任呀!
这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大老远过来一趟,我总得送司令员一件礼物,司令员要是不嫌弃的话,那就是这件棉衣了。
另外司令员放心,60万法币已经送来了,路上还顺便打劫几个鬼子据点,弄来了一批棉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总算是比没有强些。”
杨大喜,扭过来握住韩烽的手,热情地晃了晃,道:“韩烽同志,雪中送炭,你们的到来,可是帮了我们根据地的大忙了。”
韩烽道:“司令员说笑了,都是我们陈司令员的命令。”
“那也多亏你们能够及时送过来不是,老陈天天给我吹嘘他手底下的小韩同志了不得,突击队的同志们了不得,今日一见,我才晓得他果然没有吹牛。”
杨裹了裹韩烽送给他的身上的棉衣,玩笑道:“韩烽同志,你别说,你这件棉衣往身上一裹,还真是暖和,就算你不送给我,我也不准备还给你了。”
大家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到了司令部,韩烽先让突击队成员们把带来的棉衣和粮食全部放下,紧接着又把背囊里的银元全部聚拢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司令部里的大方桌上,60万法币一路跋涉过来,一毛不少。
根据地的情况看来是十分糟糕的,就是这四五百斤粮食和几百套棉衣。
杨竟也是第一时间就连忙安排了下去,先给伤员配备上。
“小韩同志,让你们看笑话了,今年根据地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也就算了,一颗米我都想把它砸成两颗米来吃。
光是粮食的问题其实也还好说,咱们根据地有不少粮食对咱们都是大力支持的,实在不行,山上雪地下面埋的还有野菜,树皮什么的拿来也能过日子。
可就是衣服,这些东西咱们根据地自己暂时也造不出来多少,还是得靠购买,可是近年来小鬼子加强了对根据地的封锁,物资什么的根本不往咱们根据地外流。
现在这冬天最冷的时候眼看着就要到了,寒流一过来,战士们要是连件棉衣都没有,这可怎么扛过这个冬天啊!”
韩烽道:“司令员,我们来的时候是翻着山路过来的,通往城区的大路小路都被鬼子的据点给看得死死的。
路上端了鬼子的一些据点,缴获的物资不少,我们人少,拿着翻山越岭的也不方便,所以就在山林里的山洞里藏着。
本想着拿给根据地的同志们作为见面礼的。
可现在看来,还是杯水车薪呀!”
肖道:“韩烽同志,那批物资有多少?”
韩烽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主要把缴获的棉衣和粮食拿了一部分,剩下应该还有1000斤左右的口粮和100多套棉衣,300多支步枪,几百个子弹盒,外加一些手雷配枪。”
杨大吃一惊:“小韩,那边区的日伪据点情况我们也略知一二,你们能端掉鬼子的据点我一点都不感觉到惊奇,小鬼子的这种据点防守,最怕的就是遇到像你们这样战斗力强悍的小股作战部队。
据我所知,鬼子小据点里的物资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要不然我早就动手了,实在是动手的话又冒险,肉还少,太不划算。
你们怎么缴获了如此丰厚的物资?这得打掉了多少日军的小据点啊?”
正说着,支队长老彭从司令部外面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嚷嚷道:“司令员,怪事儿,怪事儿啊!龙山那边儿的鬼子据点被人给偷袭了,多达三十多处据点呀,被人杀了满地的日伪军尸体不说,还被洗劫一空。
小鬼子都快疯了,我还以为是您下令动的手呢!结果一问,压根儿就没有此事,您说,这可真是怪事儿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进门,典型的山东大汉,全身上下没别的特点,一个字,“彪”。
若是比较一下,这模样倒是跟老团长手底下的一营长张大彪有几分相似,两个人要是一起把帽子拿起来往地上狠狠一甩,那神韵,便是十成也就有了九成了。
“咦?有客人,司令员,这些同志是?”
杨笑道:“我先不给你介绍了,老彭,你先自个儿猜猜。”
老彭道:“那太好猜了,这些同志身上还穿着过冬的棉衣嘞!一看就不是咱根据地的,这些天咱们根据地困难,司令员你嘴里总是念叨着岳南和中条山那边儿,我想应该是岳南或者中条山根据地的同志过来了吧?”
韩烽微讶,心道这人倒是粗中有细,一眼便猜出了自己一心的来历,当真不像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