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魏忠贤的阉党和东林党已经图穷匕见了,从三月到五月的交锋中,阉党已经小胜数阵。东林党干将汪文言先被下狱,魏忠贤妄图以他为突破口,要他栽赃陷害,诬赖杨涟、左光斗等人,无奈汪文言抵死不从,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却是毫无畏惧。
魏忠贤的得力干将许显纯打算逼他签字画押,不想汪文言张目瞪着他:“就算你写了,到时候我也会当面和你对质的!”许显纯闻言,当天就将他给杀了,然后把供词呈递上去。
魏忠贤得到这些,高兴万分,立刻就遣缇骑四出,大肆抓捕东林党官员,兴起大狱,将杨涟、左光斗、袁化中、周朝瑞、魏大中、顾大章等皆被捕入狱,而赵南星等多位东林党人也都被罢免削籍。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到了六月间,杨涟被押送回京,沿途百姓问询,皆为他鸣不平,全都夹道哭送。朱友建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能无奈的连连摇头叹息,却也无可奈何。尽管他不喜欢东林党,但对杨涟、左光斗这些忠臣君子还是十分钦佩的。
他心中十分清楚,这次杨涟几个都是在劫难逃了,魏忠贤的屠刀已经高高的举起,就等着砍向他们了。他有心想保一下杨涟等人,却又担心引火烧身,使魏忠贤把矛头和眼光对准自己,因此他是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
朱友建心中想着这件事,连跟孙娜恩去玩的心情都没有了。孙娜恩抽空来找他,两个人只是在别院里走走看看。朱友建带着她去看了造出来的纺纱机,孙娜恩看见自己画的成果变成了实物,也是颇为高兴。
朱友建就问她给这新式的纺纱机取什么名字好,毕竟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机器,将来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若是连名字都没有,岂不是太过可惜?
孙娜恩想了想,也不知道叫什么好,就随口道:“哥哥,不如就按照历史上的叫法,叫‘珍妮纺纱机’,怎么样?”
朱友建摇摇头:“不好,本来就对约翰牛们没什么好感,干嘛还要叫他们的名字,我看就叫‘娜恩纺纱机’,这东西毕竟是你带到这个时代的。”
孙娜恩急忙否定:“这样不好的哥哥,再说了,我现在是田秀英,你叫‘娜恩纺纱机’,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朱友建却不以为然:“那怕什么,只要我们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了,至于这玩意儿,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我们怎么叫,后世就会怎么写,怕什么?”
听了朱友建的话,孙娜恩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但心中却是有些窃喜的,毕竟这纺纱机才算是自己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正如朱友建所言,不管后人怎么想,只要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行了。于是,在后世中国的工业革命史上,大名鼎鼎的“娜恩纺纱机”就被朱友建这个惫懒货给这么命名了。
到了六月底,朱友建得知杨涟和左光斗也被送进了北镇抚司诏狱,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下‘东林六君子’算是到齐了,看来他们的时日也无多了,唉!”
他有心去见一见六人,看看六位正气凛然、忠肝义胆的忠贞之士,却又不知道见了面该和他们说什么。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有气,怎么也坐不住了。当即便带着曹化淳等人出了别院,骑马进城往承天门左近的北镇抚司而来。
半路上,却遇见了正乘坐马车往别院去的孙娜恩,朱友建心中有事,只管纵马驰骋,根本没有注意到孙娜恩的马车。正当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孙娜恩远远地看着朱友建纵马从自己车边疾驰而过,原本满心的欢喜顿时化为幽怨,掀着帘子冲着朱友建大喊:“哥哥!”朱友建猛然间听到女孩儿的声音,急忙勒住马,回身去看。
只见从马车那小窗子里露出的那张孙娜恩宜嗔宜喜的美丽面容,朱友建掉转马头,双脚轻轻踢着马腹,慢慢来到马车边。“娜恩,你怎么来了?这两天你不是要去顺义吗?”
孙娜恩一双美目看着朱友建,“哥哥你怎么了?刚刚跑那么快是要去干什么?”见孙娜恩没有回答自己,反而追问自己刚才的行踪,朱友建知道女孩儿心中对自己已经有了小小的怨气。便急忙好言劝慰:“好娜恩,哥哥真的不是故意装作没看到你的,真是心中有事,急着进城,别生气了,好吧。”
“那哥哥这么着急进城是打算干什么去?”
“娜恩,这里不太方便说,这样吧,我们先一起进城,找个地方再慢慢说。”
于是,一行人就掉头往京城回去,朱友建骑马走在前边,孙娜恩的马车跟在中间,曹化淳等人在最后。进城来到承天门附近,朱友建就不得不低调一些了,这里靠近皇宫,来往的大臣以及宫里的太监都比较多,万一被认出来,终归不太方便。因此朱友建寻了一间茶楼,正好斜对着北镇抚司。
在二楼包了一个雅间,朱友建命人都在外边候着,这才和孙娜恩说起缘由。尽管女孩儿对中国历史不怎么了解,但听朱友建说杨涟等人都是为人正派的好官,而且马上就要被害死之后,小脸不禁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哥哥,难道你就没有办法救救他们吗?你可是王爷,是皇帝的亲弟弟啊。”
朱友建苦笑着摇摇头:“娜恩,哥哥并不是万能的,我这个王爷是没有什么权利的,更何况现在的魏忠贤只手遮天,他已经将杨涟等人视为心腹大患,非杀不可,仅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救出他们的。”
孙娜恩听完也有些难过:“前不久我还听人提起过杨涟大人,说他是个清官好官,很多老百姓都称赞他。想不到这才多长时间,他就要被处死了。”
看着孙娜恩的样子,朱友建也知道女孩儿是不忍心看着好人被坏人害死。说实话,其实以朱友建现在的力量,虽说想要把六君子全救出来那是天方夜谭,但若是花费些力气,暴露一些实力,想要救下一两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朱友建却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不管怎么说,六君子身上都打着深深的东林党的烙印,自己救了他们,就等于是帮助了东林党,他还指望将来登基后继续对东林党实施打压,虽说不会像魏忠贤这样手段残忍,但卡住他们升迁做官还是要做的。
可若是救了杨涟他们中的一两个,那到时候情况就有变化了,被救的人到时候一定会被东林党树为标杆,看成是大旗,被其它的东林党人拿来做政治资源,跟自己杠上。那样一来,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反而还不如不救,成全他们的名节,到时候自己再追封一下,两全其美。这样还不用过早的暴露自己,也不用损失自己刚刚发展起来的一点势力。再者说,自己就算要救,首先选择的也不会是他们六个,而是原辽东经略熊廷弼。
先不说其为人究竟如何,至少他是有真才实学的,能够扛起辽东战事的。自己现在连熊廷弼都没打算救,又怎么可能用手里少得可怜的资源去救几个将来注定会跟自己作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