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外,开京城中。
金牧皇甫嵩三人看到了夜色中远处升起的暗红火光,兴奋的不能自己。
“崔英成功了!”
“快,出兵支援!”
一声令下,城门大开,金牧、皇甫嵩、郑全安三人率领着早就准备好的三万大军冲出了开京城,只留下两千人防守。
城上,熊廷弼紧皱眉头,望着远处的红光,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可不觉得努尔哈赤会中如此单纯的奇袭。
崔英等人的计策毫无出彩之处,甚至可以说小儿科了。
但凡是领过兵的将军,都会提防敌军夜半突袭,努尔哈赤何等精明?又如何不会有所防范?
可是崔英还是成功的在对方大帐中放了火,虽然火势不旺,但崔英的关键目的是提醒身在开京城内的金牧等人,让他们速来支援。
有什么东西比火光更引人注意的呢?
看起来好像这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熊廷弼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将军,咱们要不要也派人跟上去看看?”
一旁,有亲信问道。
如果换了其他的将领,可能还真就跟上去了,但站在开京城头上的是熊廷弼。
他从来不会做冒险之举。
“不行,传命三军将士,都打起精神来,小心努尔哈赤偷袭!”
亲信一怔:“将军,崔英他们都已经杀到敌人中军了,怎么可能有人来偷袭?”
望着远处的火光和渐行渐远的背影,熊廷弼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不懂努尔哈赤!这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他敢用自己做诱饵,骗出城内守军,从而打开局面,而他骗得,就是那些急于争功的人!”
“更何况,你看到努尔哈赤的首级了吗?如何知道他一定在中军里?”
浓密的火光中,崔英一脸惊恐的望着四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鞑子们,数量极多,恐不止三千人。
崔英刚出大帐,就发现自己等人被包围了,而且四周传来的金铁交击声也比之前密集了许多,其中还伴随着熟悉的惨叫。
再看黑暗中的影子,不是自己痛恨的鞑子是什么?
知道中了埋伏,崔英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提醒金牧皇甫嵩他们,而是想着如何逃走,他张望四顾,发现退路早已被堵死,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在身后的中军大营。
就在他调头想要逃走时,一支利箭从他耳旁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猛地回头,发现一名拿着半月弯刀,头戴毡帽,一脸凶相的鞑子骑着高头大马朝自己走了过来,孤身一人。
崔英大叫道:“来者何人!”
崔英说的是高丽话,对面那鞑子当然听不懂,他疑惑的看了崔英一眼,用汉话问道:“你就是将军?”
“不是!崔将军在那边!我只是他帐下偏将!”
崔英随便指了个方向叫道。
莽古尔泰点了点头,当真就没再理会崔英,打马朝着黑暗中行去。
崔英松了口气,急忙带着几十亲卫仓惶朝着人少的北大营逃走,片刻不到的功夫,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狡诈的高丽人!竟敢骗我莽古尔特!!!”
“站住!!!”
“呸!傻子才站住!”崔英头也不回的啐了口唾沫,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他没想到莽古尔泰反应的这么快,要知道那边可是有几百人的,不过这也更说明了莽古尔泰的实力。
素来听闻北方的鞑子的勇士彪悍,崔英本没放在心上,现在一看,着实吓了他一跳。
莽古尔泰怒不可遏,他生气的不是崔英骗他,而是他真就上了当,所以恼羞成怒。
这件事要是落到努尔哈赤耳里,非得说他是被曹操调戏的马儿不可。
崔英带来的三千人根本不是鞑子们的对手,或者说在这么深的夜里,这几千人深入敌阵,遭了埋伏,战意瞬间消失,如同一团散沙,无头苍蝇般乱窜,崔英又没有组织集合,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一个个继而倒在了鞑子的刀下。
唯独崔英,幸运的从北大营中冲了出去,面前一片坦途,依稀能看到远处的开京城。
身后,莽古尔泰正嗷嗷叫着追杀,周围有越来越多的鞑子追随他,崔英不敢迟疑,打马继续逃窜。
但跑了没多久,他就发现前方尘雪飞扬,夜色中刀枪明晃,定睛一看,竟是赶来支援的金牧等人。
“崔英?你怎么在这里?努尔哈赤呢?”
皇甫嵩勒马停身,疑惑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崔英。
“这是努尔哈赤的计谋!他根本不在大营里!”崔英见赶来了三万人支援,心思稍安。
金牧皇甫嵩几人眉梢一挑,看了眼黑暗中的大营,当机立断道:“撤!”
还不知道对方设下了怎样的埋伏,继续前进危险重重,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后军变前军,大军开始朝着开京城撤退,因大多都是步兵,速度缓慢,金牧等人反而逐渐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可努尔哈赤岂会就这么放他们回去?
行至一半,两侧的树林中忽然杀出了无数鞑子,他们扬蹄踏雪,眨眼间就杀到了大军旁,如同两支利刃,硬生生的横插了进去,将大军生生截断。
落在后面的都是步兵,跑得快的骑兵倒是没被留下。
“将军!将军!!!咱们的人被拦下了,必须要支援啊!!!”
崔英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会回头?他直接不理睬一旁亲信的呼喊,只顾闷头前冲。
皇甫嵩金牧等人犹豫了一瞬,要知道那可是一万多人,怎们能就这么抛弃他们?
可若是回头支援,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反倒是郑全安,二话不说领兵反冲,带着两千人转身与外围的鞑子们厮杀在一起,同时喊话让将士们不要慌张,竭力突围。
这下子想跑也跑不成了,如果就这么跑了,回到城里也要受责罚,皇甫嵩和金牧对视一眼,也纷纷抽出刀杀了回去。
双方战成一团,毫无章法可言,深夜里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能凭衣服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