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柳先生他进宫了,说有要事找您。”
魏忠贤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得如实汇报。
上一次柳安这么星夜入宫,好像还是为了诸王叛乱,这次莫不是跟上回一样,发生了什么大事?
“哦?柳先生来了?”朱由校有些惊讶了,最近柳安一直在对付山西王家,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难不成遇上了什么困难,特地进宫找自己商量的?
“嫣儿,你再次稍待,朕区区便回。”
朱由校拍了拍张嫣的手说道。
“国事要紧,陛下还是快些去吧。”
朱由校点了点头,袖子一挥,带着魏忠贤快步来到了乾清宫之中。
要说今天跟以往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朱由校和柳安的位置,反了。
以前进宫的柳安,大多都是被自己召见,自己是着急的那一方,现在好了,终于轮到自己淡定,而柳安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转了。
“哈哈,先生怎的今天这么晚了还不在家歇息,跑到宫里面找朕了?”
柳安急的一拱手,直接说道:“陛下,陕西可能要出大事了!”
“陕西?大事?哈哈,先生这是在说什么,朕可是没有接到任何来自陕西的奏报啊,去岁先生跟朕说,陕西今年还要发旱灾,可这都半年过去了,也没见陕西那边发来灾情,想必是老天爷可怜百姓,决定降雨以示甘霖吧。”
朱由校满不在乎的摇头,魏忠贤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是啊柳先生,咱家也没收到什么旱灾的消息,要不是旱灾,陕西那边还能有什么事?朝廷给了钱粮,还找人安顿百姓,没理由会乱啊!”
“陛下!臣说的就是旱灾的事情,您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今岁陕西真的没有发生旱灾,那陕西布政司的人不早就发来奏报感谢皇恩浩荡了?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由校咀嚼了一下柳安说的话,也觉出不对劲来了,是啊,那些地方官员什么尿性,他这个皇帝是最清楚的了,有过不报,无错邀功,这已是稀松平常,如果陕西那边承平安稳,那无论如何也会有人邀功,就算不邀功也要趁机露个脸,表表态,吹捧自己的同时旁敲侧击的询问能不能调回朝廷中枢。
这都是固定的老套路了,然而今年却一反常态,没有任何关于陕西的奏报,光这一点上就很奇怪了。
“难道先生是收到了什么风声?陕西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由校微微坐直了身子,不再像之前那般放松,根据他对柳安的理解,能够让柳安如此急切的事情,那都是大事。
能够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
“唉,本来臣也不能确定,但陛下知道臣几日前救下了一名小姑娘,她却证实了臣收到的那个传言。”
柳安叹了口气说道:“工部郎中杨文才,无意中在街上听见两位百姓聊起陕西的事情,上前询问后得知是道听途说来的旱灾,本没放在心上,后来晚上用饭之时想起,就跟臣说起了此事,臣一开始觉得也是子虚乌有,隐瞒旱灾不报,这岂不是杀头的大事?陕西布政司的人有那么大胆子吗?”
“可要跟臣猜测的一样就好了,臣救下的那位小姑娘说,她待在王家画舫上的时候,曾经听到王安林无意间提起过陕西的事情,得知陕西今年确实闹了旱灾,只不过因为朝廷去岁拨银拨粮,还免去了他们的赋税,导致陕西布政司跟其他地方的商人起了歹心。”
“而王安林他们的计划,就是等到旱灾最为厉害的时候,运粮去往陕西,将高价粮食卖给当地的百姓,以赚取他们的钱财,关键这些钱财都是朝廷发放的,都是民脂民膏,陕西接连大旱,已是民不聊生,如果再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陛下,陕西岂能不大乱?”
朱由校听得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的看向魏忠贤,问道:“先生说的这件事当真?”
魏忠贤也傻了眼:“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混账东西!你干什么吃的!”
朱由校勃然大怒,魏忠贤本来是他抬举上来应付这些佞臣的,结果可好,一问三不知,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搞动作,挖你的墙角你都不知道,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魏忠贤都快哭了,这陕西天高皇帝远,地方偏僻不说,百姓又穷,当地的锦衣卫卫所要是跟官员士绅勾结,想要中饱私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自己这个在京师的头头是个睁眼瞎,没了他们汇报消息,自己啥也不知道。
“陛下,依咱来看,如果陕西真的发了旱灾,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难民出现?即便驻守陕西的锦衣卫被收买了,可他们也拦不住难民出走啊,只要难民们出了陕西,朝廷立刻就能接到消息才是!”魏忠贤急忙说道。
还不待朱由校表态呢,柳安就说话了:“如果是去岁这个时候,那么百姓们应该已经开始徐徐出走寻找生路了,可今年不同,朝廷发给他们的粮食暂且够吃,还有些银子傍身,再加上农药绿僵,就算发了蝗灾也不怕,家中地窖里还屯着冬冰,就算是发了旱灾,他们一时半会也饿不死,朝廷去岁的态度他们也都看到了,与其到处乱跑给朝廷添麻烦,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朝廷赈灾,这样的话只要当地官员稍微安抚,他们就不会有所异动。”
朱由校咽了口唾沫,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也就是说,这些百姓还不知道,朝廷的赈灾粮食不会来?”
“不仅不会来,他们最后的希望还会被那些商人官员联手夺去,让他们最后的希望破碎,朝廷的赈灾粮食不来,他们又没有了生路,大起大落之下,乱象必起,若有心人在此登高一呼,整条白蛇砍了,转眼间就可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陛下,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要立刻有所反应。”
柳安面色凝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