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有利有弊,如果朱由校能够将朱由检分封出去,亦或者革了他的爵位,便是能够一劳永逸,但坏处是朱由校有可能从此对亲情失去了信心,变得跟历史上那几位帝王一般,只为自己的权势而活。
这买卖值吗?
柳安却并没有将这件事当成一桩买卖,既然他身为朱由校的先生,那他就要负责起教导学生的责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朱由校步入歧途。
“陛下,信王殿下尚且年幼,您在他这个年级的时候,会向着当什么皇帝吗?信王与您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如何,自不必臣多说,您怀疑其他人可以,却并不应该怀疑他的用心,只不过是李庄妃和宫氏狼子野心,信王他应该是没有涉入其中的。”
“换句话来说,信王想不想做皇帝臣不知道,但他是您的弟弟毋庸置疑,您不能因为自己的臆想而怀疑年幼的他,在他这个年纪,连是非善恶都还分不清楚,又怎么会想着加害您呢?”
朱由校紧绷的身体松弛了几分,说道:“先生说得对,是朕孟浪了。”
“但眼下没有证据,依先生看,朕该如何应对,才能保护好皇后?”
朱由校身为皇帝,行事比其他人受到的约束还要多,不能说因为个人善恶而处罚其他人,想要处罚其他人要有恰当合适的理由,尤其是当对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长辈时。
魏忠贤也用不上了,他跟宫氏衣襟带水,处罚宫氏就是处罚他,借助镇抚司的想法也只能暂时搁置,此时还不能让他知晓。
“就算李庄妃和宫氏计划的再如何天衣无缝,也有一个漏洞,就是皇后殿下只要在宫中,那么想要加害她就要通过宫氏,只要陛下您下旨让宫氏搬出宫去,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柳安耸了耸肩说道。
朱由校皱眉问道:“可朕如何让她搬出宫去?”
“宫氏孕有一子,就住在京中,她们母子因为宫墙之隔而不得常见,只要陛下您在圣旨中严明体恤宫氏抚养之恩,羊羔尚且跪乳,何况人乎?您惦念宫氏母子不能相见,所以让宫氏出宫母子团聚,这样的话,不仅陛下您落得个孝顺的名声,还能将宫氏送出宫去,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就在朱由校出宫的时候,魏忠贤趁机找到了宫氏。
“咱家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打皇后的主意了吧!”
魏忠贤语气森然,宫氏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往日的恩情也不复存在。
宫氏斜睨了他一眼,嗔怪道:“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皇后要是诞下龙子,我可就在宫里呆不下去了!所以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放肆!你这是谋逆大罪!!你不要命了,咱还要命呢!”
魏忠贤指着宫氏的鼻子破口大骂。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有种你就出去嚷嚷好了,我要是混不下去了,你以为你能好过?要不是当初我帮你,你以为你能斗得过那王安?现在好了,我有难你不想着帮忙,反而还倒打一耙,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你做对食!”
宫氏不甘示弱地反击。
魏忠贤梗着脖子叫道:“咱家没帮你?你真有脸说出这句话!要不是咱家帮你擦屁股,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那阿虎才十四岁,你怎么如此歹毒的心肠去迫害他?”
宫氏翻了个白眼:“追名逐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又没有逼迫他,他为了在宫里混的出人头地,铤而走险怎么了?你当初不也一样?现在到还是装起圣人来了?实话告诉你,皇后不小产,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
魏忠贤差点被她气出个好歹,宫氏死活不肯松口,让他很是头疼,但又不敢让朱由校知道此事,否则他也是同罪。
“皇后的关系刚和你有所改善,你怎么就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好生巴结一下她,将来如果她诞下太子,你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陛下恩宠与你,你为何不知恩图报反而做那白眼狼?”
“呵呵,魏公公,您真是这么想的?”宫氏媚笑道:“皇后诞下太子,究竟会对我是怎样的态度,您真看不出来?一位母亲,岂会容忍像我这样不三不四的人在宫里?当皇后诞下太子的那一日,就是我被逐出宫门之时!我辛苦了一辈子,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的儿子已经被封了爵位,你赖在宫中又能讨到什么好处?莫不是还觊觎太后之位?”
魏忠贤气道。
“对啊,我就是想做太后,将来史书上都会记载我的名字,反正现在那些碍事的东林党人已经被你除掉了,还有谁能阻拦我呢?没有了那些烦人的规矩,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宫氏咯咯地笑了起来,说的话却让魏忠贤汗毛直竖。
宫氏既不是朱由校的生母也不是泰昌皇帝的妃子,只是从宫外请来的乳母,可她竟然觊觎太后之位,甚至为此不惜迫害皇后,如何不让人害怕?
“疯了疯了...你已经疯了!”
魏忠贤后退两步,嘴中念念叨叨着疯子,拂袖离去。
朱由校去找柳安的事情他知道,他也没有主动要求陪同,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劝劝宫氏,叫她收了心,不要再想着加害皇后,可没成想,宫氏是张飞吃秤砣,铁了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她的野心让魏忠贤都有些害怕了。
其实就算皇后张嫣没有怀孕,宫氏也不可能坐上太后的位置,比她有资格的人宫里海了去了,正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她是个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人,能留在宫里还都是托了朱由校的恩宠,如果有一天朱由校不在因为往日的哺乳之恩而偏袒自己,自己的末路就要来了,这些年在宫中,她可是没少招惹人,一旦出了宫,没有了皇帝的袒护,死期必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