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早就料到了这一步,看着手中的瓷瓶问道:“我阿母会不会受到连累?”
魏忠贤想了想,摇头道:“咱家会在陛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叫人给你阿母每月定期送些银钱过去,不告诉她你的死讯。”
阿虎裂嘴笑了起来:“谢谢魏大人。”
说完,阿虎就打开瓷瓶将其中散发着腥气的苦辣药液一饮而尽,接着便仰躺倒地,挣扎几下就没了声息。
魏忠贤扫视过膳食房中的众人,大声说道:“下药者阿虎,因争功心切,欲攀附皇后,故想献媚,呈以药膳,想得贵人青睐,然弄巧成拙,心中羞愧难当,服毒自尽以谢罪!”
“都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阿虎一死,此事便断了根源,谁也纠察不到宫氏的身上,魏忠贤自然也就安全了,所以阿虎必须死,他若不死,终究只是祸害。
“走,回去复命。”
魏忠贤心情并不爽利,他自问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阿虎也是为了名权富贵铤而走险,事败身死也是无可奈何,但魏忠贤心里就是不舒服。
因为此事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宫氏背着他搅风搅雨,到最后还要自己站出来为她背黑锅清理后路,放谁谁会舒服呢?
而在他眼中,阿虎也是被宫氏蒙骗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进宫不久,又哪里知道宫里的险恶呢?
“什么?下药者服毒自尽了?!”
朱由校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魏忠贤。
魏忠贤说道:“是的,臣赶到的时候他已心存死志,此人不过十四的年纪,入宫不足一年,想要攀附皇后的权势,可无奈找不到机会,于是便想了这样一招,如果给皇后献上药膳的话,皇后吃了身体通畅,便是一大功劳,这样的话他便有了出头之日,然而他只是略通药性,对这其中的关联不甚了解,险些害了皇后,他自知犯下滔天大罪,罪无可恕,毅然决然服毒自尽,以谢皇恩。”
朱由校看向那几名老御医,问道:“这药可是普通人能调配出来的?”
那几名老御医刚想回答,就见魏忠贤冷冷地盯着他们,心中顿时一紧,话到嘴边改了口:“是...这药只不过是些寻常补气血的方子,可跟皇后现在的情况正好冲突,所以皇后服用不得....”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颔首道:“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
此事不了了之,谁也不知道朱由校到底是怎么认为的,但在这天之后,凡事皇后吃的糕点菜肴,都要经过十几位御医的品尝,确认无误了才会送到她的面前。
柳安听到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宫里的消息封锁,皇后遇刺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到处去说,最后还是杨明曦叫一个侍卫给柳安送来了消息,柳安这才知道宫里发生了这种事情。
第二天柳安打算动身进宫问问情况,可还没有出营地,就发现有一辆马车向着营地缓缓驶来。
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朱由校。
看见朱由校,柳安先是诧异,然后便问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朱由校叹了口气,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说。”
柳安带着朱由校走进营地,看着呼哈操练的新军,朱由校凝重的神情微缓,心中得到了一丝慰籍。
“新军气势很不错,先生训练的好啊。”
朱由校感叹了一句。
柳安笑道:“这不是臣一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跟朱由校来到自己的房间中,洪峰为朱由校和柳安端上茶来便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了,陛下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朱由校点点头:“先生可知道昨日宫中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小姐跟臣说了,皇后吃的饭菜中被人下了药,有人意图迫害皇后。”
“可下药之人竟然服毒自尽,魏忠贤的说法是他羞愧难当,一番好意。”
柳安嘴角抽了抽:“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要真是一番好意,为何不直接进献熬制好的药汤呢?此事定有蹊跷。”
“朕也是这么觉得,可线索已断,已经无从查起,特来询问先生。”
“魏忠贤包庇犯人,说明此人跟他肯定有脱不开的关系,甚至有可能犯人就是魏忠贤自己,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大,魏忠贤年纪已大,在宫中也待不了多少年了,陛下就算是诞下皇子,对他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凭借魏忠贤现在地位,完全可以与太子打好关系,他没有动机。”
“而行刺皇后之人,一定是因为皇后腹中的孩子对她产生了威胁,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不知陛下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朱由校说道:“朕一夜未眠,想了许多人,但都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是他们,魏忠贤又为何要庇护他呢?”
显然朱由校还没有怀疑到宫氏身上,柳安决定为他引导一番。
“其实猜出此时的某后黑手并不难,只要根据魏忠贤反常的态度来推测,就能看出些端倪,譬如说,宫里能够收买内监的人不少,但能够瞒着魏忠贤收买内监的人,可就只有寥寥之数了,陛下只要从这方面下手,很快便能猜出大致凶手。”
朱由校思虑片刻,凝眉道:“如果魏忠贤事先不知情的话,宫里又有谁能绕过魏忠贤呢?朕赐给魏忠贤如此大的权柄,就是让他将宫里宫外经营的铁通一块,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呢?”
柳安说道:“如果陛下想不出来的话,可以再换一个角度,魏忠贤帮助此人,肯定是有不能说的道理,如果对方是跟魏忠贤毫无瓜葛的人的话,魏忠贤又为何要包庇她呢?此人一定跟魏忠贤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只要对方东窗事发,魏忠贤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朱由校眉头一挑,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判断对方的想法,无非是从作案动机和手法上来判断,谁最有嫌疑,想必陛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