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彻查之前,就连杨靖民也不知道自己的管辖内竟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就算他一气之下将李霸砍了都不为过,但看在几万两银子的份上,杨靖民决定还是按大明律规规矩矩的判。
将他流放到边关酷寒之地,已经能算是一种刑罚了,这所谓流放,自然是不会让你坐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的抵达,而是要全凭两条腿走过去,每日赶路几十里到上百里不等,等你走到的时候半条命也就没了。
当然,这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如果李阳这个掌柜懂规矩的话,多方打点,给押送李霸的衙役们许下足够的好处,李霸这一路上还能好受些,至少不用风餐露宿,也不用担心半路上就被衙役弃尸荒野,然后回来交差了。
“杨,杨大人,莫非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看着李阳失魂落魄的样子,杨靖民站起身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恒源典当行大掌柜被抓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其他几个掌柜的家中,瞬间在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风声鹤唳,谁都怕下一个拿自己开刀的就是自己,不仅是李阳,其他人也都没想到杨靖民动真格的。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李阳往日里风头太过,这不就被抓出来当鸡宰了吗?
知道其中内情的,都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阳捐了银子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但杨靖民的宣判下来时还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李霸被流放到千里外的大同关,这还是在李阳捐献了整整五万五千两银子的前提下!
即便是这样,都保不住李霸一条命吗?利丰矿业的掌柜王偃松和景宏糕点铺的掌柜刘一文,眨眼间就做出了反应,不用杨靖民说话,五万两银子规规矩矩地就送到了府衙,其他的中小掌柜一看,这三个领头的都认了怂,自己这些何德何能敢跟杨靖民叫板呢?于是纷纷解囊,捐银两三万到几千两不等。
瞬间府衙的府库就被堆满了,要知道这可才过了一天。
杨靖民瞧着满满当当地府库,欣慰地点点头,有了这些银子,百姓们的生计就有了保障,就算短时间天灾不会过去,杭州府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而其他的各州府县情况与杭州府都不尽相同,商人地主们拿了银子,情况立刻就变得没那么危急了起来。
甭管怎么说,银子还是硬通货。
但即便这些商贾们捐献了银子,杨靖民还是打算要好好查一查他们,李霸的事情令他起了警惕,他虽然喜欢攀附权贵,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贪官,相反,他比谁都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日子过的富足,之前他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瞧出了端倪,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而会有多少人被纠正于法,这就是后话了。
柳安这些天可是宫里宫外到处跑,尝尝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新军训练的如火如荼,自己这个统领不能不露面,经常要去看一看,省的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只有自己才能镇住这些人。
但是宫里呢,因为朱由校留宿了许多大臣的原因,所以这公务几乎瘫痪,三天之后也就将他们都放了出去,但柳安进宫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这恶劣的天气什么时候会结束。
因为柳安是钦天监监正。
这些活计,本就是属于柳安的,讲道理的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柳安还占有不少责任,如果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被朱由校革职查办了,可柳安虽然身为钦天监监正,却是有名无实,每天不务正业,做的也尽是些不相干的事情,钦天监的活完全被抛下了,好在有徐光启等人坐镇钦天监,有没有柳安都一样。
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柳安也得履行以下他身为钦天监监正的职责了,柳安带着洪峰来到钦天监,发现钦天监里的众人都忙前忙后,连自己来了都没发现,自顾自的摆弄一些不知名的古怪器具。
“咳咳,诸位,近来怎么样啊。”
自比武大会开始至今,柳安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来过钦天监了,一时之间还有些怀念。
徐光启等人一见到柳安,激动的都有些热泪盈眶,周伟奇更是扑上来喊道:“柳先生啊,您可算是来了....我们这些天都要累死了啊....”
柳安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周伟奇,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最后只能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伟奇拉着柳安到了一处天象仪前,指着说道:“近来天象太过古怪,我们想要算出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难以窥测天象啊!朝廷已经责令我们拿个说法出来,可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钦天监里的人没有几个相信老天爷的,他们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计算,但遇上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恨自己学术不精,无法窥探天机。
但坐在这里的,已经是大明天象学的佼佼者们了,他们都算不出来的话,恐怕就没人能算出来了。
最后还是罗如望说道:“根据我的计算,这天灾不是同时升起的,而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诸位请看。”
罗如望的话将众人都吸引过来,众人见他打开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大明的疆域以及山川河流,虽然只是粗略并不甚详细,但也足够用了。
罗如望指向地图西侧,说道:“根据朝廷奏报的顺序,这第一处发生天灾的,就是这川地,接下来就是贵、黔、赣等处,由此可见,若真是老天爷发怒,怎么会一个个州县的来呢?”
“所以我推测,这应该是雨季来临,而最古怪的地方就是这雨季来的太过凶猛,所以我又观察了以往的几处档案。”
罗如望指着山西等地说到:“在今年之前,大明降雨的顺序都是沿照由北至南,由上而下,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我推测是有一股风,可以将雨云吹到大明的疆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