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什么那么多警察和稀泥啊?”
“几方面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忙太累了,今天事情不多,加上我们都觉得这个女的有必要拘留,所以就不调解了,如果今天还有100个警情等着我们处理...嗯,那也得办她!……”
白松没有接着往下说,其实原因很多,但已然无必要絮叨。
傍晚时分,闹事的女子被批准治安拘留,杜守一让翁仙平、马一斌以及一组的女民警三人带着女子去医院体检,体检结束后送拘留所执行三日治安拘留。
女子各种不服但已经无济于事,他天天听着电视上说“有困难找警察”,却让了如果最近成了别人的“困难”,那就是警察打击的对象,不仅如此,作为国家暴力机关,一旦板起脸来还是非常恐怖的。
也就是傍晚,刚刚把女子带走,快递员给送了一份锦旗过来。他最终没有选择一分钱的赔偿,而警方这边也确实是给力,让他非常舒泰。
“警官,不说别的,上京的警察就是好!”快递员有些激动:“我...我真的觉得我没错...”
“这时候你还这么没信心啊?你确实没错”,白松接过锦旗,递给了哈吾勒,接着跟快递员道:“对了,你那个快递怎么处理的?”
“她这属于拒收,这种情况我们就直接再发给寄件方。回头他们再联系吧。”快递员道。
“行”,白松笑了:“就该给她寄回去,让她和酒店掰扯去。”
“对。”快递员念头通达了:“警官同志,我也想当警察,可是自己只是个大专生。对了,我能考辅警吗?”
“能啊”,白松点点头:“你也可以先考个全日制的专升本,然后考警官大学的研究生,接着就可以随便找地方当警察了。”
“这...是不是太难了...”快递员听到学习就头疼。
“这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了”,白松道:“其实很简单,就看你想,还是不想。”
“我明白了,谢谢警官。”快递员站直了身体,微微鞠躬,接着就离开了派出所。
“师兄您真的是太帅了!”晚上在食堂,张宁等几个人围着夸白松。
“这有啥帅的...”白松道:“以后你们当警察也可以这样。”
“这需要的东西可太多了”,王小豪很佩服:“首先就得非常沉稳,那女的那么说,我都着急,要我是师兄您,估计就和她吵起来了。但是现在想想,吵起来就容易被人抓住我们语言里的漏洞,反而就麻烦了。”
“其实啊”,白松道:“人有三个最大的毛病,也是最容易犯错的地方。第一个是贪婪,第二个是,尤其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第三个是急躁。就好像被骗的人,占比例最多的往往是投资诈骗,这都是图钱去的,根源是贪婪;其次是男人被女人酒托骗、果聊骗等,还有仙人跳,都是的原因;第三是着急,冲动,遇到事不动脑,比如说谎称公检法诈骗、谎称孩子赌博被抓诈骗这种。”
白松吃了口米饭,接着道:“当警察处理警情也一样,第一就是不能贪,绝对不能贪婪。如果你收了对方一根烟,你可能都会没有底气。警察嘛,理直气壮,收了东西理就不直了,怎么可能气壮?第二就是不能有其他情绪,对方是美女还是浑身发臭的老人,都应该一视同仁;第三就是不要急,再大的事情,哪怕是有命案,也不能急。可以快速处置,但是不可以急躁处置。明白吗?”
“还有就是”,张宁给白松补充道:“我也要跟师兄学习,我也准备学司法考试,我感觉有时候跟当事人直接律也是很帅的!”
“是可以多学学法律”,白松笑道:“其实,当警察不难,不是吗?”
白松在这边吃饭,几米外其他的老民警们听着白松在这里教育师弟师妹,一个个都不说话。
他们都比白松大很多,论经验哪个也不差,但是让他们这样去教年轻人,他们不会。太多的老警察已经被“社会化”了,遇到事虽然不急不躁而且也能妥善解决,但是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有时候不会像白松这般善恶观如此分明。
大家听着白松讲这些,都有些惭愧。有时候这个工作做的太久了,都会希望越轻松、越能多休息一会儿越好。
如果是去年,白松刚来的时候,在这里这样和师弟师妹侃侃而谈,大家会觉得“这个人就是领导当久了,压根不知道派出所面对的都是什么人”,但今天白松在这里谈这个,却无人不服。
今天遇到的这个女的,已经够不讲理了,但白松从头到尾就没有生过气,这是真的把工作当成了事业。
“其实社会上的巨婴很多”,白松道:“我遇到过一些类似的事情。比如说有人把东西落在了出租车上,打电话让出租车来送,出租车说自己暂时没空,希望这个人过去取。这种事无可厚非对吧?但就会有人觉得出租车不够意思,不愿意给人家车费,还觉得对方不送回来是态度问题。今天这个其实挺相似的,不用太急就是了。”
“白处,你这些师弟师妹也真是幸福”,杜守一在旁边一桌插话道:“有你教他们,肯定不会走歪路。”
“可不是”,沙惠强道:“我刚开始接触白处还觉得有些别扭,现在越相处越投机,真是个实在人!领导里这可不多见!”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白松摆了摆手,倒是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了。
10月的上京,晚上六点左右就天黑了,吃着饭,外面的天色就慢慢按了下来。
“话说,都说我乌鸦嘴”,贾师傅道:“这一整天,没啥事吧?”
“行了行了”,杜守一拦着老贾:“明天上午过了八点半你再说这个事,我不拦着你。”
“我...”老贾刚要说话,突然食堂里有人手机响了。
大家第一时间以为是警情,后来发现是白松手机响了,就知道没啥事了。如果有警情,肯定是第一时间通知老杜,不可能通知白松。
白松拿出手机,发现来的电话是师兄刘喆。
“喂?师兄,什么事?”白松问道。
“你现在还在金宝街派出所吗?”刘喆问道。
“在”,白松道:“师兄有什么事?给家人办户口?”
“要是那个倒是简单了”,刘喆语气比较凝重:“你知道我有一只狗叫‘黑豹’吧?”
“前几天刚见过,当然知道,哈利犬,退役警犬”,白松道:“狗怎么了?狗证到期了?”
一般对于刘喆来说,能用到辖区派出所的事情也就户口和狗证了。
“都不是”,刘喆道:“我今天带着它遛弯,因为傍晚太阳不怎么毒,这天气也好,我走的地方就比较多。我昨天值班了,今天休息。我现在在上林苑小区北门附近,黑豹走到一棵冬青树旁边之后,就不动了,在这里扒拉了半天,扒出一块埋着的骨头。我本来以为它是闹着玩,结果我仔细看了看,可能是人的骨头。当然了,我不能确定,这种事我要是报警,如果来了刑警说是动物骨头,估计明天部里都得笑话我。所以我跟你说一下,你方便的话过来看看。我没有在基层待过,这些东西不那么敢确定。”
“好”,白松没有说别的:“我这就过去。”
白松这会儿就没有和大家说什么,他理解刘喆师兄的意思。
刘喆从毕业就去了最上级的机关,为人处事等方面是很强的,但要论起一线侦查经验,说实话,也就比张丞、王小豪这些人好一些,甚至不如去年实习的燕雨这几人。
所以,发现这种疑似物,他不可能报警,如果被证明是动物骨头,丢人就丢大了。
饭都没吃完,白松起身就走,杜警长等人也没问。
大家都以为白松是私事没人过问,所以倒是没人跟着白松。
白松拿上了简单的勘查箱,骑上电动车,直奔上林苑小区北门。这地方距离派出所不到一公里,为了速度快一点,电动车肯定是最佳选择。正值下班高峰期,汽车是不用想了。
电动自行车也是有点堵,大约过了5分钟,白松才到了目的地,这边是胡同里面,倒是人不多。
“这边这边”,刘喆看到白松,立刻招了招手。
白松第一时间看了看监控,发现这里有监控摄像头,心中略微安定,接着走了过去。
只是看了一眼,白松就确定了,这确实是人类的骨骼,而且看样子是成年男性,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看部位确实是胳膊肘。
这是一截上下全部断开的肘骨,下面有两截骨头,分别是尺骨和桡骨,上面是一截肱骨。尺骨的长度约6厘米,桡骨4厘米,肱骨长度则有将近10厘米,从断头可以看出应该是砍刀之类的工具直接砍开的,非常不规则。
“师兄,这是人的胳膊肘没错”,白松凝重地点了点头,把箱子从电动车上取了下来,拿出一块布,盖住了这里,接着给杜守一打了电话,让他联系娄支队。
“不拉警戒线吗?”刘喆听说真的是人的骨头,倒是也不那么怕,只是把“黑豹”往一旁拉了拉,生怕黑豹把骨头给啃了。
“咱俩就正常聊天,路过的人最多瞅一眼,如果现在拉了警戒线,反倒是会有很多人围观”,白松道:“我也不是专业法医,等会儿,我叫专业的来。”
想着,白松也不顾及合适不合适,又给孙杰、王华东打了个电话。
“你这么牛逼的吗?”孙杰接到白松的电话:“这都能被你挖出来?”
“这真不是我挖的...我跟你说了,刘喆师兄的狗是很专业的警犬,遛弯的时候狗狗闻着有异味就要过来刨坑”,白松道:“你要是不来就算了,反正这边分局的法医也不会差。”
“去啊为啥不去?你说这是个男性的骨骼吗?肌肉腐烂成什么样子了?”孙杰边问边开始换衣服。
“快要烂的差不多了,哎呀你让我咋形容,反正臭味倒是不太大,也没什么虫子,但是不排除这是变动现场。”白松道。
“怎么?你还把现场给动了?”孙杰问道。
“什么啊,这是狗刨出来的,也就是这狗,这骨头埋的有一尺多深,一般狗想刨出来都费劲。”白松道。
“这么说下面还有没有不知道了是吧?”孙杰道。
“等你来了再说吧。”
与此同时,派出所那边就已经炸街了。
白松刚刚走了五六分钟,大家还都在食堂,突然听到这个,张宁当时就吐了出来,几个师弟也有些不适,但是都争着抢着要去现场看看。
从这边走着去现场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遇到这种事,几个男生还是很激动的。
“杜警长,我们也能去看看嘛?”张丞道:“我保证不破坏现场。”
“行,去吧”,杜守一倒是不拦着:“就一个要注意,一会儿第一就是帮忙拦着隔离带,第二就是不要拍照到处发。”
“明白。”
突然出现这样的案子,谁也没想到。本来今天除了这个女子闹事的事情之外,一切都是挺安静祥和的。这样的天气,一旦到了晚上,警情也就不多了,即便有也是一些家庭矛盾,不会特别复杂。
这个事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就突然就一起分尸案蹦了出来。
“老贾你这张嘴绝对是开过光”,老罗道:“咱们辖区就去年有一起命案,今年一个都没有,结果你刚说完今天没事,这就直接跳出来一个分尸案。一会儿孔所来了,知道这个事还不知道得怎么夸奖你呢。”
“你这人”,老贾道:“能不能说点好?这事能赖我吗?再说这也不是报警啊,也不是今天发生的案子,指不定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咱们这是立功。”
“行了行了你俩别扯了,快过去吧”,杜守一道:“带上隔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