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典吏一身大肚腩,嘴上长着小胡子,脸上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打量了李全几眼,确信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这才面带嘲笑地望着钱贵。
“哈巴狗,你这是又领着谁来了啊?”言语中丝毫没有将李全二人放在眼中。
“你......”钱贵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了李全不带感情的话音。
“掌嘴。”
这位马典吏是有背景的人,钱贵虽然也很生气,但是还是能克制住的,他回头望着李全解释道。
“大人!他是......”
“我不管他是谁,掌嘴!明白吗?”
李全话语很平淡,但言语之中却丝毫不容拒绝。打狗还的看主人,何况你也是一条狗。
钱贵还有些犹豫,那马典吏却“嗤嗤”笑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打我?”说话间趾高气昂的。
“啪——”一个响亮的把掌声响起,钱贵是再也忍不住了。
抽完一巴掌后,他这才喝道:“你知道你骂的人是谁吗?”
“你......你真敢打我?”马典吏捂着红肿的脸颊,愤怒地吼道,“我管他是谁,我舅舅可是录事大人。”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猖狂。”李全摇头一笑,随即正色说道,“本官乃是新任的录事判官李全,奉按察司命暂领尉司。”
他说话时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加上之前马典吏的一声大喝。导致几间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围了出来。
“什么,居然是新来的判官大人?”一些人窃窃私语说道,“这下马典吏可是踢在铁板上了。”
当然更多的人都是躬身见礼,齐声喊道。
“拜见大人!”
“拜见大人!!”
喊声震天,在整个院子里回荡不停,将马典吏都给震住了。
他铁青着脸,双脚都在发抖,嘴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李全可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既然今天尉司的人都在,杀鸡儆猴的事情他还是会做的,他回望钱贵。
“辱骂本官,该怎么罚?”
钱贵拱拱手,做出思索的样子,片刻后,才说道:“禀告大人,不敬上官,可杖二十。”
“嗯,知道了。”李全大袖一挥,沉声说道,“抬下去,就十五杖吧,毕竟本官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
“你怎么敢......”马典吏被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向后退去。
但钱贵哪里会让他跑掉,朝着旁边使了个眼神,几个捕手冲上去,将他按在院子的地上,拿着木杖出来便要打。
这木杖可是大荆条制作而成的,十五杖下去,少说也得趟个半月。
李全便也不管他,带着人走进了正厅,正厅分为前后两间。前面是大堂,是平时审案所用的;而后面则是签押房,是录事判官平时工作的地方。
李全在大堂上正襟危坐,堂下的衙役、书吏也都走了进来,整齐地站在堂下。同时外面三声鼓响,钱贵出列,震声高喊。
“恭迎判官大人!”
李全四四方方地坐着,脸上满是肃然之色。
堂下众人齐齐行礼,躬身喊道。
“恭迎判官大人!”
这喊声让李全浑身舒服,有一张飘飘然的感觉,这做官真是舒服啊!他点点头,正色道:“本官今天只是过来看一样,各位不用多礼。”
“多谢大人。”
见众人起身了,李全这才又笑着说道:“本官初次上任,还有很多事情不懂,还望各位能帮我解解惑。”
一众衙役也没觉得奇怪,这些都是他们应当做的,各班各房主事纷纷上前跟李全汇报工作。缉私、捕盗、治安、审案、卷宗、府库、牢房等等都跟李全说了和清楚。
李全虽然不太多,但基本还是记住了,他摆摆手说道。
“本官还不太熟悉,各位就先照旧吧。”
众人便领命告退,毕竟各自都有事要做,不肯能一直陪着李全在这里过家家。
而外面的那马典吏也被人抬回去了。
待大堂内只剩下钱贵一人的时候,李全这才问向他。
“之前是怎么回事?”
“大人是说他骂我的事吗?”钱贵说完摇摇头,“此事到不用在意,小人已经习惯了。”
李全淡淡一笑道:“既然跟着我混了,就没有让他人责骂的道理。”说完又问了一遍。
“多谢大人了。”钱贵心中有些感动,这才小声说道,“他们是看小的一天到晚都在给刺史大人跑腿,便有些瞧不起我,说我为了奉承上官,连脸面都不要了。”
“原来如此。”李全挥了挥手,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
“不过他这身份你再给我说一说。”
“是!”钱贵低下声去,给李全解释道,“他舅舅是便是录事使曹大人,是咋们尉司的直辖上官,平日里在尉司张扬跋扈,没人治得了他,连之前的史判官也是见怪不怪了。”
说完他又有些担心道:“大人之前所做多有不妥,为了一个小小典吏,恶了上官,颇有些不值得。”
原来是那录事使曹正的侄子,要是以前他可能会害怕,可如今却是不足为惧了。盐课黄金一丢,曹录事已经自身难保,就连他也得求着自己帮忙找到黄金,哪里还敢来为难自己。
他撇了撇嘴,无所谓道:“没事,一个小小典吏,你怕他作甚?以后他要是再敢如此猖狂,直接大巴掌招呼,有我在背后给你撑腰,你不用怕他。”
“是,小的明白了。”钱贵正色道,他虽然被训了,但心中更多的是感动,护崽的上司的确讨人喜欢。
见他明白了,李全这才起身向着门外走去,随意吩咐道:“明天将你那班人手都招呼齐了,咋们要开始做事了。”
“这是当然。”钱贵点点头。
夕阳斜照之时,李全刚好走出尉司的大门,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
太阳快要落山了,天边的晚霞如同绚丽的纱巾。朦胧间,尉司的大门前染上了一片金黄色。晚风吹来,檐下的灯笼晃动不停。
他慢慢仰起头,朝着天边望去,嘴上喃喃道。
“终于又前进一步了啊!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