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两声巨响,炸弹正好投在了李家的院子中。顿时墙倒石飞,硝烟弥漫。
“啊!”哭叫声更是响成了一片。
巨大的气流冲击下,齐世本背后的那根石柱应声倒地,他眼前一黑,也跟着石柱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了。
飞机在扔了两颗炸弹后,翅膀都没拍一下就呜呜地飞走了。
听着飞机飞远了,有人才偷偷地从地窖里露出个头。
李宝财和李王氏也从地窖里走了出来,看到满地狼藉,李王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嚎啕大哭:“俺的老天爷呀,家都毁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李宝财也是狼狈无比,不过他不能跟着乱呀。
“哭,有什么哭的?快,快去清点一下人数,看有没有伤亡。”李宝财吼了老婆一嗓子。
可是,并没有制止住李王氏嚎啕的哭声。
李宝财更是欲哭无泪,他儿子刚打死了李宝汉,虽然他脑子灵光,用齐世本给顶了罪,可是,那也难保李宝汉家里人不来闹事呀。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宝汉的事情还没处理,自己的家又被炸了。
可是,他不能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坐地上哭不是,他毕竟还是这一家的主心骨。
他看了看眼前倒塌的房屋,疼的他把眼睛一闭。
哎,正院的房子还算好一点,只是落下了无数的砖块和土坯,可是前面的屋子好像震塌了,里面正鬼哭狼嚎地响成一片。
李宝财按捺着心中的恐慌,他挪着战战兢兢的步伐,来到前院。
这时,老刘也从地窖里跑过来了,他满身满脸的泥土,见了李宝财慌忙回禀:“老爷,老爷,前院的院墙和厢房都炸塌了,俺们多亏躲进地窖里才没被炸死。”
“没死人就好。”李宝财虽然心疼自己的家产,还是装模作样地表示对长工们的关心。
老郑带着哭腔:“老爷,俺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齐世本倒在地上,俺叫了他几声,他没应声,好像被炸弹给炸死了。”
李宝财先是一愣,接着狂喜:哎呀,本来还在发愁,明天他把齐世本扭送到李宝汉家里,齐世本如果为他自己辩白,说不是他打死的李宝汉,凶手是李元丰,那该怎么办?
现在可好了,齐世本死了,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李宝财咳嗽了一声:“咳咳,这个齐世本该死,本来他杀人了也是死罪,咱别管他了!”
老刘顿了一下,可是不敢反抗,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李宝财:“老刘,快去看看,大少爷那里有没有事。”
老刘:“是,老爷。”
老刘接着又去了正哭成一团的前院正屋,去查看少爷一家五口的状况。
李宝财站在那里,思虑万千。
不大一会儿,李元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衣衫不整,满脸惊慌:“爹,咱这里待不下去了,咱跑吧!”
李宝财一惊:“跑,咱们往哪儿跑?现在可到处都是日本鬼子。”
李元丰今晚杀了人,虽然爹把他给摘出来了,可是回来后,他越想越怕。
李宝汉的二儿子可是保安大队的队长,能这么轻易地信了爹的话?
“爹,俺听人说了,日本兵正从石岛开始扫荡呢,实行那个什么蚕……吃?……”李元丰本来就被吓掉了魂儿,此时更是结结巴巴地想不起那些新名词。
“蚕食!……笨蛋。”李宝财接了一句。
“对,对,就是那个蚕食,还有什么三光,那是见人就杀,见物就抢呀,东边的人都纷纷往咱西边跑呢。可是,俺听说,过不了两天,这日本兵马上就扫到咱这里来了。”
李宝财沉吟着。
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眼瞅着自己交不上粮食,李宝汉和他儿子也不会放过自己,现在李宝汉也死了,他们家更不会因为他交上齐世本顶罪就放过他。
反正日本兵来了,他们家也没好日子过,不行就跑吧!
“可是,咱们往哪儿跑呀?”李宝财发愁了,现在天下可没一块太平地呀。
“爹,俺听说很多老百姓都往西边的马石山跑,政府军和穷鬼的部队,听说那山上聚集了不少百姓,都自发地去保护了,不行咱也往那里跑吧,毕竟有当兵的在,也能保护我们不是?”
李宝财的心动了,他考虑了一会儿,对儿子说:“跟你媳妇说一声,让她赶紧收拾东西。”
说着,赶紧回到正院,他老婆还坐在地上哭呢,他过来拉起老婆:“别哭了,家里发生这么多事,咱赶紧收拾东西,去外面躲躲吧。”
李王氏一听,马上止住了哭声,问:“老爷,去哪儿躲,去咱山上的山洞里躲么?”
李宝财摇了摇头:“唉,本来那山洞还能用来躲藏,可是今晚这么多长工,都知道了那个地方,怕是不安全了,咱去马石山,跟着大伙儿一起躲。”
李王氏担心极了:“老爷,那马石山安全么?”
李宝财一声长叹:“唉……,安不安全,俺也不知道呀,咱就是瞎子过河,摸索着往前走吧。”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三儿见齐世本走了,他惴惴不安地回到炕上,也不敢脱衣服,努力地睁着眼睛,等着三叔回来。
可是,等呀等,没等来三叔,却等来了日本鬼子的飞机。
当他听到天空中传来轰鸣声时,他想起了三叔的嘱咐,马上跳下炕,钻进炕下面的地窖里。
虽然身处地窖中,三儿还是能听到上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能感觉到身边地动山摇的震动,头上还有无数的泥块落下。
三儿躲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上面没什么声响了,他慢慢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出来一看,虽然是晚上,可此时正月朗星稀,还是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一切。
他看到围墙倒塌,更能听到东院里哭声一片,外面的邻居家里,好像也传来阵阵的哭喊声,在这寒冬的深夜,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三儿哆嗦了一会儿,马上想起来了,他的三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