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王氏也慌了,急忙跟着站了起来:“翠花,翠花!你去把大少爷找过来!……还有,让老刘他们赶紧准备,把趁手的家伙都找齐了!”
翠花看着气氛紧张,慌慌地应了一声就想出门。
“慢着!”李宝财喝了一声。
他气急败坏地又喊了一声:“这事不能在两个小姐面前嚼舌头根子,你们谁敢透半点风,俺把你们的嘴里的那根臭虫给割下来喂狗!”
李王氏跺着脚:“爷,你小点儿声吧,你这么嚷嚷,不用别人去告诉两个嫚儿了。”
李宝财一口气上不来,气的在那里像个老牛似的直喘。
齐世本知道这事肯定小不了。
女人家的名声可比天大,如果让男方退婚了,以后好人家打听打听,就得退后三尺。
齐世本匆匆地出去,先去族长家,说明了李宝财的意思。然后,把李宝财本家都挨家挨户地告知了一声。
本家们很快就聚集在族长家的堂屋里,二三十口子济济一堂,在那里听着李宝财叫苦连天。
这种事,齐世本也掺不上言,他赶紧退了出来,回到自己西院的小屋里。
一进屋,他愣了一下,三儿正坐在地上一个矮板凳上烧火呢。
“哎呀,三儿,你可真能干,还会烧火呢?”齐世本又惊又喜。
三儿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来,信任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拉着他坐在小板凳上,那意思让他烤着火暖和暖和。
这孩子可真懂事呀!
齐世本也没客气,坐下后伸出手来,在灶前烤着。
烤了一会儿,齐世本抬头看了看孩子,三儿的小脸儿可能因为刚才烤着火,显得格外的红,看着比昨儿水灵多了。
齐世本寻思着:东家知道自己的闺女要吃亏,肯定不干。如果要拉着人马去打的话,他带着三儿就太危险了。
想到这里,齐世本跟三儿说道:“三儿,如果今儿三叔跟人家出去,你可要乖乖地待在家里,饿了就自己烧点火把锅里的地瓜热热,可千万小心别把火弄出来烧着了啥。”
三儿一听,马上跑开了。
转眼去水缸那边拿了个水瓢给齐世本看。
齐世本一看,可真乐了,他曲着手指在三儿的脑门上轻轻一弹:“你个小家伙,还真聪明!你是不是说要是灶里的火带出来了,就去舀水把火浇灭?”
三儿咧着小嘴,点了点头。
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一向跟牲口住在一起的齐世本立马觉得,这艰辛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儿。
烤了一会儿,齐世本怕东家找他,对三儿又嘱咐了几句,就关门去了东院。
这时候,所有的长工都聚集在大门外,腰里别着镰刀,背上背着猎枪,手中拿着长长的镐头和铁锨。
大少爷最有意思,也不知道从哪儿淘换出一顶黑色的毡帽戴在头上,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绸缎的棉袄,外面罩着一个墨绿的大氅,手中举着一个手枪。
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去灭村的呀!
老刘见他回来了,忙道:“小齐,大奶奶还在屋里呢,你进去看看吧。”
齐世本答应了一声,大步疾穿过前院。大奶奶已经穿戴齐整,在胖翠花的扶持下,站在正院的台阶上,踮着小脚,伸长脖子往外急切地瞅着。
齐世本心道:你们还嘱咐这个叮咛那个的,别让后院的小姐们知道这事。
这么大的动静,她们就是个聋子,也该猜到家里发生了天大的事了。
齐世本走上前,急忙问:“大奶奶,俺的猎枪呢?”
这个世道不安稳,李宝财家早早就买了枪,可是平时并不发给长工,都在两口子屋内的地窖里锁着呢。
等到有事,才分发给大伙儿。
见他来了,李王氏在胖翠花的搀扶下,挪着小脚急忙往台阶下走,边走边说:“小齐,你别跟着去了。家里有两位小姐,还有你小少爷,没个谨慎的人看着,俺也不放心呀。”
齐世本一听,正合自己的心意。
他那边有个三儿刚来这里,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放在那个冷清的饲养场里,说实话,齐世本的心一直提留着呢。
见李王氏这么说,齐世本暗中欢喜,马上应着:“大奶奶,你尽管放心,俺一定看好两个小姐。”
这话也说到李王氏的心坎上去了。
她最担心的是,今天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二闺女要是听到什么风声,再闹出什么事来就完了。
她的这个二闺女可不是好脾气的,如果这事真让她知道了……
李王氏不敢想下去了。
她在翠花的搀扶下,李王氏急忙又往院外走去。
齐世本来到后院,正好看到红花站在院子里,伸着个脑袋往外看着。
一看到他,红花马上笑了,冲着他招了招手:“齐哥,你快过来。”
齐世本走了过去。
红花压低了声音:“齐哥,这么乱哄哄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齐世本眉头都没抬半下:“不该打听的事别乱问。”说完,直接往东厢房走去。
红花看着他硬朗的背影,委屈地瘪了瘪嘴。
这个齐哥天天黑着个脸,像别人欠他三百吊似的。
那天,大奶奶还把她和翠花叫在一起,问她们两个,谁愿意嫁给齐哥呢。
虽然当时两人都没明着表态,可她抽冷眼看了看翠花,见翠花的大胖脸红成两坨牛屎,咧着个血盆大嘴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她就知道,翠花肯定暗中也相中齐世本了。
她比翠花苗条,比翠花长的俊,她估摸着,齐世本怎么也不会选翠花吧?
可是,这齐世本怎么从来就没给她个好脸色呢?
红花心里嘀咕着,盯着齐世本的背影一步三回头的,回屋找两个小姐报信去了。
因为金雪花是跟着伺候李元宝的,齐世本估摸着她此时应该在元宝住的东屋,所以就直奔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发现两人正在炕上玩扔石子的游戏,可能是李元宝输了,一把将所有的石子都划拉到自己的跟前,哭咧咧地嚷着:“滚,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