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域中,两轮金日一收一缩,旋即便有滚滚香火雾气落下,于位业台前汇聚,而后便是一碗老鸡汤。
“师尊啊,您吃了这碗汤,就教教徒儿本事呗!”
耳畔,又一次传来苏朝清的嘀咕,算起来,应是第六次了。
自授命孙虎三天兵为伍长后,又过去两日,外界风平浪静,妖狐也不知躲藏在何处,谋划着什么。
这两日里,孙虎三天兵一番挑选,最终却是那十五只鬼魂和四只野狐,都成了天兵。
这十九名天兵,苏靖也不担心会有背叛,或是为恶之类。
数据系统虽不能保证忠诚,但是规则上,苏靖可以随时撤回他所做的指令操作,将目标从奉天承兵卷上划去。
一旦撤回指令,目标便也就失去一切数据系统加成。
譬如鬼祟,若是从奉天承民卷上剔除,便无法呆在苏靖法域之中,而从奉天承兵卷上剔除,便无法在白日阳气中行动。
甚至,上了名册之后所获得修为,亦会被全部散去。
这般之后,十九名天兵便分成四组。
其中,三组五鬼魂,由孙虎三天兵统率着,在苏祠以及将军祠驻守巡弋。而那四只野狐,则交给拾娘,作了玩伴。
“当初,神志未醒,浑浑噩噩下碰见溺亡的拾娘,吸食其先天元气之后得以苏醒。”
“之后,倒也想着能否找到其魂魄,却是未有所获。
“如今倒好,竟直接成了苏某女儿…”
“想苏某生前,怿儿、恪儿均为男孩,想着悯儿若是个女孩便好。可惜,如今得知,悯儿也仍是个男孩。”
“莫非,苏某生前的心愿,都得等苏某死后,才得偿所愿?”
苏靖心下一阵感慨,接着轻轻一拂手,面前那一碗老鸡汤便落在拾娘面前,旋即就见那丫头眼中陡然亮起了小星星。
“谢谢爹爹~”
拾娘叫囔一声,捧了碗,又各分了数份,便是四只野狐与哮天、烛龙,甚至苏靖都有一份。
只不过,苏靖那份,他却是不能收。
毕竟,这供奉来自于苏朝清。
这两日里,苏朝清知道那天将军正是自家先祖后,每日都会来祠堂做些供奉,顺便念叨着收她为徒之类。
苏靖权当没听见,只收了供奉给拾娘,便将其抛在脑后。
他所习功法乃长生六道轮回经,上次因泄露天机,和赖平安结下因果,如今若是再吃了这供奉,怕是不得不收苏朝清为徒。
在他看来,苏朝清那丫头不过十六岁。
此时,她想拜师学艺,做什么女侠,或许,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过不了多久便自然忘了。
苏靖摇了摇头,按捺下心绪,而后抬手一抚,便在身前铺开奉天承民卷与奉天承兵卷。
接着,他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心中便有了数。
现如今,奉天承兵卷上,首位乃是苏靖自己,为天将。其次,便是孙虎、高义、孟起三天兵,为伍长。
紧跟着,共有天兵,二十八位。
除了十五名鬼魂,四只野狐外,还有之后从摇铃中唤出的左玄义等七位鬼魂,以及哮天与烛龙。
拾娘未加入天兵,而为奉天承民卷首位。
经过深思熟虑,苏靖并不打算将拾娘收入天兵,而是另行册封其他神位。
首先排除七仙女,织女星,三圣母…
在拾娘之后,奉天承民卷上密密麻麻记录了近千个名字。
其中,连拾娘在内,仅三十九个名字,绽放夺目金光,并且信息中记录的等级是流民,而其余名字皆是灰色,信息中记录的等级为无。
那三十十八个名字,都是苏靖目前的香火众。
他们分别是原杨庄村民十二人,狐狸洞中被救十七人,赖平安与朱九生,以及苏家子嗣和赵达在内的七人。
这两天内,灌江口之名悄然而走,紧接着,便有陆陆续续近千人,前来将军祠。
这其中,有蒋家、孔家、雷家…亦有知县崔荣,可惜尽管杨异等人称将军祠为神祠,而非祖祠,那些人也不过是凑个热闹,瞧瞧是如何一回事而已。
而苏靖则趁此机会,将众人一一收入奉天承民卷中。
虽然,人名有近千人,但是能够通过训练并收编为天兵的兵员,实际只能从三十九名香火中挑选。
至于说,那些灰色的名字,唯有等其成为香火众,名字成为白色方可有用。
“这样一来,倒有点等级区别!”
“兵员等级分十等,从低到高分别为:末-流民、童-役夫、秀-袍泽、举-游侠、进-武人、花-士卒、目-百战、元-军官、魁-将军、极-天地。”
“在游戏中,所征募的兵员可以进行升级。”
“譬如流民,本身士气低,忠诚度低,若是忠诚度提升,便会升级为役夫。”
“正如同现在,那三十九名香火众征募时仅是流民,此刻绽放金光,便是其可以晋升为役夫的征兆。”
“如此,往后香火众,可视其在奉天承民卷上的等级,观察出所供奉香火情况。”
“可惜,目前等级不够…”
苏靖正思索着,忽然意识海中滚滚紫气翻动,瞬息间便聚成一团,紧随其后,周遭立时云雾翻腾,此正是天冲神念又有了新的进展。
他当即放下心神,旋即便见眼前出现一处墓道。
那墓道由青石砌成,斜向下笔直延伸数百步,迎面就是一扇已经坍塌的石门。
就在这扇门一侧,层层垒砌的石砖之中,一只紫毛小鼠趴在一面画像砖上,吱吱地耸动着胡须。
苏靖仔细一瞧,那面画像砖上,雕着一处田畴,有树三棵,六人劳作。
其中,前四人,各执镰刀,向后高举,似舞蹈一般,而后二人,一手执器物,一手作播种状。
“农作画像砖”
一道数据信息立时从意识中闪过,眼前画面立时飞速闪动,却是镜头不断抬高,而后一转眼间,苏靖便瞧见一座山横卧于江边。
“蛇山”
画面崩溃,眼前仍旧是一片云雾袅绕景象,苏靖飞身而起,出了法域,便径直跨湖而往蛇山飞去。
……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星光点点,隐于云后,忽明忽暗。
余塘城,崔安院中,一丝丝似有若无,欲拒还迎的呻吟声,交织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时而狂骤,时而柔蓄,如一只痒痒挠,直挠得那夜猫儿难以抑制地嗷呜叫唤。
约过了半晌,或许是曲终人散,一切都已风平浪静。
“本公子在外数日,如今也该回去一趟~要不,美人儿可和本公子回去?”
“公子当真要回去嘛?奴家可听说,老爷可是要公子死哩!”
“小美人儿,你哪听来的胡话?本公子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好端端的…再说本公子的舅舅可是知县,公正严明…”
“奴家可听表哥说,公子的事已经查清楚了,要刺配渝州!”
“不可能,我可是他外甥!”
“奴家表哥可还说,已经决定了,夫人都被气走了哎!”
“不!崔安!崔安…”
屋子里,费俊腾地一下推开怀中少女,跳下床正待往外,忽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回首便见那少女猝然散开,滚得满地都是白骨。
“啊——!”
他惊叫一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摁住,紧跟着一阵香风扑鼻,耳畔旋即一阵柔声细语。
“别怕~小家伙~”
下意识地,他转过头来,便见一副唇红齿白,轻轻一颤,便吐了一口香风。
霎时,一阵清幽的香风扑面,随即额前、两肩忽然一阵哆嗦,而后费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半夜三更莫回头…呵呵…”
一声轻叹,房门立时推开,便见一名青年一摆折扇,三两步便在屋内自觉落了座。紧接着,他眉眼轻轻一扫,见她将费俊缓缓放到白骨堆中,这才轻笑道:
“娘娘这一手,倒是骗过了好些人,,,至少盯着这崔家的人,倒是少了些许。”
“你怎么来了?”
“夫人担心娘娘出事,毕竟,一夜间死了那么多…同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