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根似乎变得有心事起来。
每天回到家,总觉得爸妈有些不待见自己。话里话外,都是说着大儿子的事,根本就没把我们未来的“大老板”林小根放在心上。
“忠诚,你说大根这天冷了,知不知道买两件里面的秋衣秋裤穿啊?”
“辛茹,大根这写信回来讲,国庆节的时候连星期天有几天假,到时回来一趟。你看家里有啥好点吃的留着,他回来了也能吃点好的!”
“大根他……”
听着爸妈张口闭口都是大根来大根去的,林小根的心里更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你说你们心疼他也就算了,居然还对小根说:“小根,你哥这回来了,到时你问问你长贵哥,看能不能支点工钱,到时让你哥带着当生活费。”
按说女儿寄的也有钱,卖建房子的材料钱,还有林长贵借给他们家的钱,供大根这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韩辛茹想着大根明年的学费,买了四条小猪回来,想着喂肥了能到时卖些钱。
亲生娘家出了事,自己的亲大哥又过来急转了好几百块钱急用。再加上亲戚本家多,各种办事请客送礼,家里油盐酱醋开支等,这一个月时间出去了一千多块钱。手上是还剩的有些,但也不能不留一点。万一有个啥事急用的,不能还是到处去借吧!所以这才有了让小根能不能去支点钱,给大根当生活费。
小根听到爸妈让自己支工资给大根当生活费这话,心里自私的念头可就占据了大脑。
“我混点钱,你们什么都不准我买,却让我拿出来给俺哥上学。我个人混的钱,还不如他花着方便。怎么就没看你们想着我,给我留点钱?”林小根带着火气说。
韩辛茹一听小根这样说话,可就来了火。
“你现在能混几个臭钱,就长能耐了是吧?你要有本事上大学,俺和你爸一样供你读出来。你这都听哪个磨牙根的在你面前捣鬼,跟着家里来怄气,争着要你的钱了?大根是你哥,他以后有用学上出来,还能不管不问你的事吗?大根是你哥,他是你哥你知道吗?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小王八羔子,俺今个……”
老妈好久没对小根发这大火了,但这次却是异常“猛烈”。一边拍着桌子瞪着眼,一边手戳着林小根的脑门骂着。看那架势,小根稍有一点反驳,又会给他来上一顿好久没尝过的“竹片炒肉”了。
小根这会“胆颤心寒”,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噘着嘴,还是不服气的低声说道:“他……他们都这样讲……讲的,说俺哥上出来了学,肯定不会认俺的。”
坐在一旁的林忠诚看着小根,轻轻摇了摇头后微微叹了口气。
张口说道:“小根,你也大了,有些事你也该懂得。你不想像俺们老弟兄这辈一样,亲弟兄不像个亲弟兄样吧?现在你帮了你哥,你哥有本事后也不会忘了你!现在都各有各的私心,这以后还怎能像是一家人?你自个想想,你希望你们弟兄俩还像小时候一样好,还是要像俺们这老辈一样?”
林忠诚没有说小根不该,也没有指着小根骂,而是坐在那抽着烟袋,心平气和的看着小根问。
“我才不愿像小叔他们那样只认钱不认人,不把你当是亲弟兄。我跟俺哥,当然要永远都跟小时候一样好着。”小根毫不犹豫的回答着。
韩辛茹听到小根的话,这会欣慰的笑了笑。火气也消了下去,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而林忠诚这时再次问道:“小根,假如俺和你妈现在不在了,这个家是你来当。你说你是留着钱自个花,还是想办法也要供你哥上出学,混出个人样来后,让你哥再反过来拉你一把?”
“我……我……”小根有些愣在那,真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老爸的这个问题。
从心里来说,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哥哥上完大学,有个好的工作。到时反过来就能帮着自己,让自己也能过上好日子。
如果现在自己舍不得供哥哥花钱上学,那哥哥也就没法上出大学有个好工作,只能像自己一样靠出力气挣钱。那自己就没有了觉得引以为傲的大学生哥哥,更没有多少希望,哥哥会全心全意想着他的好。
“我要给俺哥上学,我要让俺哥替俺家争光!”终于考虑清楚的林小根,这会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爸说。
韩辛茹笑问着:“你不怕你哥花你混
的钱了?你不说俺们偏心(只疼)你哥了?”
“妈,我刚才不也是说着玩嘛!谁以为你就信真了,还要打我……”林小根这会一副委屈的样子。
“小根,你也大了。有时候人家说的话,你也自个想想是好是坏。有的人是跟你开玩笑说着玩,有的人就是想着让你哥上不出来大学。
俺们人穷,不能志气也穷。一家人更不能分这是你的、那是俺的,这样到时只会让人家看笑话。一家人齐心协力的劲往一处使,才能把这个家真正混好。
你也别怕你哥出来了会不认你,他要敢做那样狼心狗肺的人,俺和你爸拼了老命也不会饶了他……”韩辛茹这会从长道短和小根说了一通。
林忠诚也跟着对小根又说了一些话。但他没有把小根当做一个小孩,而是像是对一个大人谈着心一样。让小根自个以大人的身份,考虑着他说的这些话。
听着老爸老妈的话,让小根真的想明白了很多事。原来自己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可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小孩子气,居然根本分不出真正的好与坏。总觉得那些真正坏的是好的,真正好的又把他当坏的。
“小根,人是活一辈子要学着一辈子。老话说得好:从小学到老,临死还有三样没学到。
想要做大人,首先得把自个当个真正的大人才行啊!”老爸林忠诚看着今年有些长高的小根说完,用力吸了口烟袋,接着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一家三人坐着又说了会话,才陆续去洗好澡睡觉。
躺在床上,林小根想着老爸的那句话:“想要做大人,首先得把自个当个真正的大人才行啊!”
自问着自己:自己真的已经长大吗?真的是大人吗?真的明白过爸妈的一番苦心吗?
儿时的惹是生非,看过多少次老妈眼里含着泪花,却还要含笑对人说好话,然后再忍着心疼不舍,把自己揍得噼里啪啦。为了自己不再像他们一样在泥土里滚爬,他们操了多少心,想着让自己好好学习文化,能有一天飞出这山脚旮旯。
窗外的风,吹着树叶“哗哗啦啦”。父母的话,在小根的心里依旧还是那么明亮如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