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八日,马扩随同宣抚司官员一同撤离太原。童贯率宣抚司官员往南走,回京赴阙。马扩则往东走,去中山、真定府招募兵马。马扩一边走一边思索当下需要办理的事,并一一书写下来,派人送给童贯。
一、请求给予人马盔甲装备。请童贯给中山、真定府州县下令,让他们收取破旧盔甲,组织人力进行加工联缉,大概一天可以制成数百领,旬月之间则可足用。
二、请求给予战马支援。中山、真定府境内估计可以选择战马千匹。
三、请求童贯给河北诸州府下令,令其“各招忠勇敢战之人,择官统帅,互相应援”,同时,“将归朝人有武勇者,激劝编之行伍,使为前锋,将其家小,移近以南州军,厚加给恤。”
四、请求童贯调陕西五路精兵之一路径原路,发赴河北与河东,“使助守御”。
五、请求童贯调拨胜捷军一千人来真定,给自己充当衙兵,“以为招置军马之本。”
六、一旦出现不测,“虏人南渡,边防失守”,那么请童贯赶紧“循唐朝故事,奉大驾入蜀,委一大臣留守京师,以图克复。”
对于马扩所提这六条,童贯回信表示“皆从之”。
不过马扩是看不到童贯的回信了,因为马扩及随从还没走到保州,刚到寿阳一带,就在路边吃饭的时候被人药翻劫走了。
而劫走马扩的人正是潞州府天香楼掌柜王文龙的手下,自从李昕给潞州、东京、沧州三地天香楼下令伺机绑架马扩跟赵良嗣后,三地天香楼的掌柜就一直在注意二人的行踪,赵良嗣虽然被贬官却还在东京还没被发配去地方,而马扩却四处跑想找机会绑架却不容易,不过这次总算是被王文龙抓住马扩一行人少的机会了。
宗翰率西路军出西京南下,首先指向朔州。朔州守将名叫孙翊,“勇而忠,出与之战,战未决,汉儿开门,献于金人。”金军又进至武州,“汉儿亦为内应,遂失朔、武。”
朔、武二州都属于燕云十六州,原来归辽国西京管辖。金人灭辽后,按照宋金约定,金人将朔、武二州还给了宋朝。现在,金军不费吹灰之力又占领了朔、武二州,主要是汉儿叛变造成的。
随后,宗翰率西路军向代州挺进,他“严戒部伍,整肃器甲”。他判断,家计寨是代州“绝边控扼之地”,将难以攻取,于是分兵一部,绕道壶谷寨,两面夹攻。他对希尹和余睹说:“今日至代州,与南军必有数战,不无劳力,其余可乘胜破矣。”
然而,金军在家计寨并未受到阻击,这大大出乎宗翰的意料。金军很快便越过家计寨,一路之上并无一战,遂快速向前推进。三天后,金军来到代州城下。
代州也称雁门郡,北拒雁门,山河之险,与云中、朔州战略地位相等。代州守将名叫李嗣本,他是义胜军统帅,他竟然被汉儿们擒获,开城以降,“率吏民请命于贼。”号称“据高负险、凭山控水、地形完固”的代州,就这样轻易失守。
这几处要地的陷落均是义胜军的叛变造成的,至此当初组建义胜军时宋人对燕云汉人歧视的后果开始显现出来了。
金军占领代州后继续南下,十二月九日,兵至忻州。忻州乃战略要地,自古便有“晋北锁钥”之称。忻州之得名,据说与汉高祖刘邦有关。当年汉高祖率军北上抗击匈奴,兵败被困于平城(今大同)。后来脱围南撤,到达忻口时已彻底摆脱追兵,汉高祖与六军欣然而笑,因“欣”通“忻”,故而得名。
忻州知府名叫贺权,他“度势不敌”,遂放弃抵抗,“开门张乐以迓之”。宗翰大喜,下令“兵不入城”,皆在城外扎营休整。
金军的下一个目标是石岭关。石岭关又称“白皮关“、“石岭镇“,位于太原北面,是云中通往太原的必经之地。地势险峻,岭横东西,路纵南北,扼守着太原通往忻、代、云、朔之要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宋太祖征伐北汉,辽国向晋阳(太原)派军,增援北汉,宋太祖命何继筠领兵赴石岭关阻击,宋军与辽军为争夺石岭关展开了一场浴血拼战,最终宋军大捷,“生擒刺史二人,获生口百余,斩首千余级,马七百余匹,器甲甚众。”
现在,面对金军长驱直入之咄咄攻势,太原知府张孝纯很焦急,他正急切地“谋守关之人”。
这时,有人向张孝纯推荐冀景,说冀景可以守关。冀景征剿过方腊,第二次北伐收复燕京时他曾担任过先锋将官,富有实战经验。
张孝纯于是命冀景前往石岭关守关,可冀景却以兵力不足为由推辞不去。张孝纯无奈,只得命王宗尹统领官兵敢勇军,随冀景前往石岭关,同时又命归朝人耿守忠率义胜军兵八千人“助之”。“景不得已而往。”
冀景对耿守忠很不信任,因为耿守忠是一名“汉儿”,是辽国降将,是义胜军副帅。冀景令耿守忠担任先锋,走在大军最前面,他“惧其后而袭之也”。
耿守忠行至忻口,却又突然返回,对冀景说:“守忠所部尽是步军,若借得敢勇家军兵,则金不能至关。”冀景于是下令,让敢勇军暂且借一部分军马给耿守忠。耿守忠却“几取其半,或有不愿借者,而守忠人恣横强夺,至不能驭。”
冀景感觉耿守忠行为异常,似乎有叛变之心,于是率领“亲随人等,弃关潜遁”。耿守忠率军来到石岭关,果然“败而献之”。
冀景闻听耿守忠叛变投敌,不敢回到太原,“乃走汾州”。
石岭关作为太原以北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与重要关口,就这样轻易丢失了。“忻州、石岭关闻风皆叛,于是,金军如入无人之境,直至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