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楚考烈王为了躲避锋芒正盛的秦国,于是两次迁都,最终来到了现在的寿春。
寿春城,自楚考烈王后,寿春经历了三代国君的加固,可以算的上是六国中最为坚固的城墙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楚王负刍正襟危坐于高台之上,下面跪着的是楚国的众大臣,所有人都死死地低着头默不作声。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寡人,这项燕到底去了哪里吗?”,楚王怒视众人,用攥紧了的拳头,猛的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众大臣们都吓的不禁抖了一下,随即便将头埋的更深了。
楚王站在上面,不断扫视着下面已经被贪婪和欲望掏空了思想和灵魂的众大臣们。
他此时终于意识到这些人究竟有多么不堪的,平时为了点小利就能争个你死我活的众人,到了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派的上用场。
楚王伸出被气的有些颤抖的手,指了一下跪在左侧最前排的一名大臣,说道:“任倪,你是我楚国的令尹,掌管我楚国大小事务,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知项燕究竟带了二十万人马去哪了?”
任倪行了一礼,颤颤巍巍地起身,然后跪到了大殿的正中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大王,臣,臣也不知。”
项燕此次出去没有告诉任何人,并且大军带足了粮草,二十万楚军一出巨阳就隐秘了起来,中间项燕也没有路过任何楚国任何一座城池。
楚国地域庞大,项燕对于楚国的内的土地又了如指掌,他若是想要隐藏大军的动向,恐怕整个楚国没有一个人能找的到它。
“寡人要你有何用!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楚王怒火中烧,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下面的众大臣不断地怒骂着。
骂了一会,楚王的气也稍稍消了一点,深吸一口去气后,楚王又坐了回去,对着下面问道:“景骐何在!”
下面队列右侧的正中间,一名身着甲胄的年轻将士走了出来,禀手行礼道:“臣在!”
“你去,给寡人把巨阳城内的五十万人马调回寿春。”
景骐满脸难为之色,他也算是楚国的大将了,身后更是有楚国三大家族之一的景家做靠山,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敢随意动项燕的布置。
项燕在军中的威信无人能敌,作为老一辈的大将,楚国的军中到处都充斥着他的门生和属下,以项燕那恐怖的号召力,就是想换个大王,众人都不敢有什么意见。
权力也要有相媲美的实力才能挥舞的动,否则只是小孩耍剑,最后一定会伤到自己。
“大王,项将军如此做肯定有自己的深意,说不定是为了埋伏秦军设下的计,万一掉走大军的话,岂不是毁了项将军的计划。”。
景骐委婉地拒绝了楚王,在得罪楚王和得罪项燕之间,他很干脆地选择了楚王。
“那请景将军解释一下,事先没有给寡人来一点消息,直接带着二十万大军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为何?”,楚王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紧盯着下面的景骐。
景骐既然决定了得罪楚王也就不在怕了他,回瞪了一眼后,用着懒散的语气说道:“大概是怕泄秘吧,城父一战损兵无数,容不得项将军不得不小心。”
楚王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众大臣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跟发了疯一样的楚王撇了撇嘴。
“好,好,好,景将军还对项将军还真熟悉,既然是项将军怕泄密,寡人就能理解了。接下来寡人就要好好问问景将军了。”
听到这里,众大臣们的心中浮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景骐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楚王眯着眼睛,用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下面的景骐,轻声问道:“请问景将军,项将军究竟是在提防谁呢?”
不顾下面不断流着冷汗的景骐,楚王的目光一边不断扫视下面的众大臣们,一边说道:“难道是这堂下的众位大臣们吗?”
楚王这话可吓了众大臣们一跳,众大臣们不禁缩了缩脖子,明明他们现在都在大殿内,但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丝比外面还要冷的冷意。
楚王又将目光放到了身体有些颤抖的景骐身上,继续问道:“还是说,是景将军你呢?”
景骐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刚才的高傲和不屑全都消失殆尽,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还是说,他在提防寡人这个楚国的大王呢!”,说到最后,楚王终于爆发了。
本应垂垂老矣的楚王,现在却宛如一头觉醒的雄狮。
楚考烈王薨逝,春申君在奔丧的路上遭到了李园的伏击死于棘门后,楚国的贵族们就彻底变得无法无天起来了。
腐朽的思想开始慢慢地侵蚀着这片大地,最终导致除了项家以外,楚国就再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武将了,楚国彻底沦为了三大氏族的天下。
在国之将亡的紧要关头,这位极有可能是楚国最后一位王的楚王负刍,终于捡起了被丢了近三代的属于王的尊严。
负刍长出一口气,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周旋于三大氏族之间,自己的每次决定也都要收到三大氏族的掣制。
终于出了口恶气的楚王心情好多了,脸上又挂起了微笑,对着下面发抖的景骐问道:“景将军不是非常熟悉和了解项将军吗?这么不替项将军说几句话呢?”
景骐额头上冷汗直流,汗水不断地打在地板上,身体也时不时的因为害怕而颤抖几下。
负刍的权力虽然已经算是被变相架空了,但他只要一天还在位,他就还是楚国的王,是楚国最至高无上的人。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贵族制度是深埋于楚国体内的血,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也就是说楚王若真的发起疯来,即便是三大家族他也能带上其中的两个和他一起陪葬。
在这个由贵族所统领的天下中,王对王,将对将,将永远只能为将,王族却都有可能为王,无论你的权力有多大,只有王族才有资格统领一国。
负刍停顿了一会,坐在王座上漫不经心的问道:“请问景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臣领命,臣这就赶去巨阳,将驻守在那里的大军给大王带回来。”,景骐的头不断地磕在地上,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负刍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赶紧下去吧,速去速回。”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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