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荒无人烟的荒道中,镜心魔一行人正赶路。
“不行了,镜心魔,先停一会儿……”假李存勖满头大汗,脸色潮红,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的脚步沉重得几乎抬不起腿来,要不是有旁边的伶人扶着,他几乎要当场摔倒。
其实这也不能过分怪他。
在李存勖率领沙陀骑兵来援的当天晚上,假李存勖就被镜心魔拉走逃命了。时至今日,已经有三天了。
这三天昼夜不停的赶路,对于习惯了锦衣玉食且体型单薄的假李存勖来说,是根本无法承受的苦难。
“殿下,还是快点继续赶路吧!”镜心魔原本走在前头,看到这一幕,面色一皱,又折了回去。
“殿下此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还不能吃苦的话,必死无疑。”镜心魔看着快要瘫在地上的假李存勖,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如果是以前,镜心魔肯定会好言相劝,或者说,任由其任性的赖在地上。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假李存勖已经不复之前的身份与地位,镜心魔根本不用给他面子,也不用看他脸色。
没了身份与地位,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谁还会看他的脸色?
果不其然,假李存勖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唰”的一下变了!
听到镜心魔的这句话,假李存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却并不想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现在的地位和实力,几近于零,他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
假李存勖忍下一口气来,脸上露出很勉强的不似笑容的笑容。他饶是忍着,却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最终脸色极其不自然,变得哭不像哭,笑不像笑,难看的很。
他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道:“我知道了,走吧。”
又走了一段路程,假李存勖终于又忍不住了,可他哪里敢抱怨与停下来。
“镜心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他看向镜心魔,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至于不那么疲惫。
镜心魔看了他一眼,道:“终南山,藏兵谷。”
“藏兵谷?”假李存勖一听到这名字,突然有些感兴趣,“这终南山我知道,可这藏兵谷又是什么地方?”
镜心魔嘿地一笑,道:“殿下,不该问的,就不该多问。”
假李存勖被噎了一下,顿时脸色很难看。不过,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恼怒,渐渐平息下来。
镜心魔看了他一眼,然后弯着腰,笑着拱手,道:“殿下须知,这身份和地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假李存勖没想到镜心魔居然还会以这般态度对待自己,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假李存勖问道:“身份和地位,难道不是天生就有的吗?”
他突然想到了真正的李存勖,甚至想到了自己在大唐皇宫梨园时见到的羞辱过自己的“大人物”,面色愈发难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此刻,假李存勖心中不由得冒出这一句。
“殿下这么说也没错。”镜心魔嘿嘿一笑,又道:“毕竟血脉这个东西,那本就是上天注定。”
假李存勖闻言叹了口气,不知是叹自己命途多舛,还是叹息命运不公。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曾经有过许多机会,但他都没有抓住,只是一昧地贪图享乐。
这时,镜心魔又道:“可这也不是注定的,因为天道并不是必定的。”
“这话什么意思?”假李存勖有些不解。
镜心魔比了比手,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道:“这世上,除了天道,还有霸道!”
“霸道?”假李存勖有些吃惊,一提到霸道,他便率先想到了当年杀进皇宫的乱臣贼子。不过他仍旧有些不确定,便问道:“什么意思?”
镜心魔不予作答,转而道:“殿下,我知道一个人。他和殿下有着相同的处境。”
“和我相同的处境?”假李存勖皱了皱眉。
“不错。”镜心魔不禁回想起那人的遭遇,“他自幼便被整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为的便是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承担另一个人的责任。”
“他处处做的都比真身好,无时无刻都想着证明自己,无时无刻都在居安思危,无时无刻都想着代替真身。”
“后来呢?”假李存勖听到这里,突然对这个人感了兴趣。
镜心魔回想起那人的种种变化与他等待而来的命运,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神色:“目前的他,处处都比真身强,而且他马上便会拥有一个与真身一较高下的机会。”
“他是谁?”假李存勖听到这里,竟有些憧憬的生活,道:“他成功了吗?”
镜心魔笑而不语,只是故弄玄虚道:“殿下会见到他的。”
听到镜心魔的话语,假李存勖隐隐有了猜测,忙问道:“他是藏兵谷的人?”
镜心魔诧异地看了假李存勖一眼,感到有些意外。
在假李存勖注视下,镜心魔淡定地点头道:“不错。”
这时,假李存勖又问道:“我们去藏兵谷,为的是什么?”
镜心魔听到这里,嘿嘿一笑,道:“殿下不是想做真正的李存勖,取而代之吗?这次藏兵谷之行,便是个机会。”
“机会?”假李存勖道。
“不错。”镜心魔看了他一眼,道:“殿下虽然与那李存勖长相相似,但并不是完全相似,因此,我要帮殿下一把。”
“帮我一把?”假李存勖口中喃喃。
“难道是……”
这时,他突然想到被强行整容的无名等一干人,心中的恐惧顿时蔓延开来。
在潞州之时,被镜心魔整过容的人,几乎都是九死一生!数十个人,最后存活下来的人,仅有无名一个!
想到这里,假李存勖带着恐怖的神色,连忙向镜心魔问道:“你要帮我整容?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镜心魔看着面具恐惧的假李存勖,劝道:“属下在潞州时,器械不全,自然会有伤亡……不过藏兵谷内有齐备且安全的设施,殿下定然无虞。况且,殿下的面容只需微调,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假李存勖仍旧面有忧色。
“殿下须知,自古以来,有舍才有取!殿下若想拥有原本的地位与权力,必要有取舍的决心!”
听到这里,假李存勖面色一阵青,一阵红,似乎心中在不停地犹豫、挣扎与踌躇。
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意气风发,还有曾经的锦衣玉食,又想到了此时的境地……
假李存勖面色不停变幻起来。不一会儿,只见假李存勖突然面色一狠道:“好!”
看着假李存勖面上的狠厉与决然,镜心魔突然露出了一丝莫测之笑意。
“嘿嘿。殿下放心,该是您的,您会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