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黑白交缠的手印又一次按在了顾判的头顶。
卡察!
顾判的整个头盖骨在一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碎片。
但他还是把这一记混沌归元重重轰了出去。
伴随着头盖骨碎裂一同发生的,则是狂暴恐怖的混沌归元能量洪流,毫无花哨击破黑白交织纠缠的光芒,正面轰击在了那盏古朴破旧的青灯上面。
顾判蹬蹬蹬向后连退几个大步。
再次拉开了与转轮圆盘的距离。
他的头顶爆发出一团团炽白火焰,想要修复惨重的伤势,却一直遭到黑白光芒的阻碍,无法让碎裂的头骨恢复正常。
但是,盘膝端坐于幽暗空间尽头的那道身影却微微一动,两道犹如实质的黑白目光凝视着缓缓转动的转轮圆盘,隐隐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而伴着叹息声一同出现的,则是一道璀璨森寒的光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自他圆盘中央的青灯下方升起,重重斩在了已经有了一道裂纹的灯盏上面。
双刃战斧旋转着倒飞出去,悄无声息隐入虚空不见。
顾判抹去脸上肆意流淌的鲜血,在这一刻勐然眯起眼睛,看着那道黑白交加的手印以他无法感知,也无法理解的方式再次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似缓实疾再次朝着他的头顶按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需要再禁锢封镇双刃战斧的转轮青灯,也将全部的力量作用在了他的身上,刹那间便布下了重重枷锁。
顾判心中却犹如一桶火药轰然炸开。
转轮青灯的禁锢,黑白手印的临身,已经让他没有时间去做出其他的反应。
此时再去做什么都已经完全来不及,他唯一能做的也是遵循内心的一点本能灵光,将双刃大斧自虚空召唤而出,无声无息横于头顶,当成一面盾牌,暂且护住自己已经受到重创的要害。
至于黑白手印会不会临时改换攻击方位,也只能是任由它去,拼着再捱上一下而已,只要不是当场被轰击打死,以他如今的生命层次和防御强度,再加上收回双刃大斧后的实力加成,只要能给他一点机会,那就有回手反击的希望。
卡察!
那只黑白手印不知道是已经没有了时间去改变攻击方位,还是因为自信根本就没有改变的想法,还是重重沿着原有轨迹按压下来,正中双刃大斧的斧面。
顾判身体剧震,如遭雷击。
本体真身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喷出一蓬蓬血雾,离体之后便开始熊熊燃烧,将其整个人完全笼罩在内。
不过,按在双刃大斧上的黑白手印也被一道斧影寒光命中,随之寸寸断裂。
爆出无数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血水。
每一滴黑白双色的血水内都显化出不同的宇宙时空,随之崩解破碎,消失在虚无空间之内。
而在幽深黑暗尽头,那尊身影再次跌坐下去,还发出了一声震荡整个虚无通道的凄惨嘶吼。
顾判勐地深吸一口气,顿时将无数崩解宇宙时空释放出来的生机吞噬入腹,遭到重创的身体顿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愈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一手反握双刃战斧,一手抬起触摸着刚刚弥合裂痕的头顶,双眸之中闪烁着明悟的神色,“那些走到生命尽头的宇宙时空,其实并非是自然衰亡,然后消失不见,而是被你这个寄生虫给吞噬吸收,化作了自身永无止境发展壮大的燃料与养分。”
“如果纯以生命能量强度而言,我应该远远比不上你无数岁月以来的吸收积累,但你似乎出现了相当大的问题,以至于所传递出来的生命气息都带着无比混乱衰败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尊无比庞大的生命体,虽然一直试图延缓自身的衰败步伐,可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向了混乱与毁灭的边缘。”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沉眠的最主要原因吗?”
顾判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一步步继续向前走去。
忽然间,他毫无征兆停了下来,就那样立于原地沉默思索许久,眼神时而迷惘,时而清明,似是陷入到了某个极难想明白的问题中无法自拔。
百盟书
幽暗尽头的那尊身影还在凄厉惨嚎,声音中除了痛苦,还充满了对刚才那一斧斩下的刻骨铭心仇恨。
只差一点就能够将他的头颅拍碎,将其真身本体内蕴含的庞大生命能量尽数吸收吞噬,却在最后一击的时候遭遇到了那柄双刃大斧的反击,虽然只是斩掉了半只黑白手印,似乎并不是太重的伤势,但真正难以解决的问题在于,这一斧头噼断了来之不易的平衡,让所有一切都再次陷入到无比的混乱之中。
幽暗尽头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忽明忽暗,濒临崩溃,隐约可见一点不灭灵光还在死死支撑,强自禁锢住了躯体内已然爆裂般乱作一团的无数生命意志。
随着那道隐藏在黑暗尽头的身影陷入混乱,一瞬间整个虚无通道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上下四方一片灰暗,没有时光的流逝,也没有空间的概念,顾判手持大斧低头沉思,体外悄然升起静静燃烧的炽白火焰,不仅将他的身体包裹,甚至还在刹那间占据了一片广阔的空间,将所有进入到虚无通道之中的渡世之筏全部囊括了进去,帮助它们抵挡住了时空的恐怖扭曲变故。
做完了这一切后,顾判心念微动,拖动着几艘渡世之筏继续向前,循着从黑暗尽头传递出来的混乱意志,一步步穿过扭曲破碎的空间靠近过去。
轰隆!
虚无通道开始坍陷,时间空间同时陷入紊乱,一道道象征着不同宇宙时空本源规则的锁链疯狂飞舞,相互之间碰撞时便会引发新一轮更大的暴动。
位于各个渡世之筏内的大修士们心神动摇,甚至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住应有的镇定。
他们甚至透过一道道碎裂的缝隙,看到了缝隙之外的母河。
更可怕的是,无尽母河同样表现出了混乱暴动的趋势,仿佛与虚无通道本就是为一体,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