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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断喝一声,长刀匹练般劈砍,将正面一名落在后面的贼人拦腰斩为两段,大股鲜血飞溅中,尚未立死的贼人发出的凄厉惨嚎声飘荡开来。
剩余的贼人听闻后更加恐慌,有的贼人胆寒之下弃械匍匐于地,大部分贼人惊恐的叫嚷着朝着官驿大门处狂奔,刘元趁势指挥剩余的官军铳打枪刺,眨眼工夫又有数十名贼人或是当场毙命,或是受伤倒地不起,突入官驿的贼人顷刻间只剩下六七十人。
一直在后面指挥的田雄和丘钺见势不妙转身当先冲出大门,逃进了茫茫夜色之中,剩余的三十余名官军士气大振之下,挺枪举刀奋勇向前,一边高喝“跪地免死!”,一边对无心恋战的贼人进行着杀戮,眼见得官军已占据了大门,封闭了逃生通道,还未逃走的贼人慌乱中丢弃兵刃趴伏与地面,向官军投降。
“你速遣军士赶往鸡笼山官军大营,吩咐主将即刻带人封闭城内街道,但有可疑者一律拿下!
之后你等将驿丞等召集起来,关闭大门后警戒四周,将这些投降的贼人看管并审问,一定要查问清楚!
留下两匹战马给他报信用,余者有马的跟我来,咱们去巡抚衙门!”
卢象升搬鞍认凳跨上五明骥,俯视跑过来的刘元大声下令后,双腿一夹马腹,五明骥一声长嘶猛地窜出,紧跟着前面两名打着火把的骑马护卫身后向大门处奔去,马蹄纷乱声中,一行人驰出大门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卢象升现在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发动了这场针对自己的突袭,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江南士绅集团的参与,当务之急便是立刻找到赵之用商议如何处置此事,在迅速查明幕后之人的前提下,将事件处置的决策权掌握在朝廷手中,尽量减少厂卫介入的机会,以免其趁机过度牵连。
朝廷和法治才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厂卫的作用不是不大,但特务政治不能占据主导地位,律法才是治世的基石。
令卢象升没想到的是,正是他匆忙之间做出的这个决断,正巧救了江苏巡抚赵之用和南京知府冯友明一命,使得江苏行省高层没有被贼人一锅端掉。
“禀总制!南京城内生乱,卢督帅遇刺!”
鸡笼山脚下的官军大营中,正在酣睡的南京总兵张远突然被亲兵焦急地喊声惊醒,他从床上猛地翻身坐起,就着已经点亮的烛光看向闯入屋里的亲兵队正那张急惶的面孔,瞪大双眼急声问道:“你说甚子!再说一遍!”
率队进驻南京已经半年多,在这个到处一片太平盛景地江南,张远连番征战下常年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反应也比从前迟钝了不少。
“南京城内有贼人作乱,卢督帅所住官驿遇袭!”
亲兵队正再次大声通禀过后,刹那间,张远汗湿衣背,身上的汗毛全部炸起。
“吹号聚兵!
给老子披甲!备马!”
张远噌地一下蹦下床榻,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靴子,一边大声嘶吼着,亲兵队正听到吩咐后来不及行礼便转身疾奔而出,屋外的两名亲兵疾步进屋,拿过平铺在案几上的锁甲开始给他穿戴,张远机械地伸胳膊蜷腿任由亲兵收拾,心中地恐慌意味越来越浓。
“入你X的!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敢去行刺卢督帅!
要是卢督帅出了事,老子肯定吃挂落!
搞不好就一撸到底!
说不定脑袋也被砍掉了!
早知道多安排些人手去保护官驿了!
日他X的!
谁知道这太平了两百年的地方竟会出这种幺蛾子!
这半年自己太过松弛了!
老天爷护佑,前往别让卢督帅出事啊!”
两名亲兵很快给将主穿好锁甲,大营里沉闷地聚兵鼓号声在黑夜中摄人心魂。
一名亲兵拿过铁盔交到张远手中,另一人拿过倚在床头的腰刀给张远挂在腰间,张远拿着铁盔疾步奔出,屋外的亲兵已经把他的战马牵到了门口。
“姜盛!”
“卑职在!”
“城内生乱,卢督帅遇险!某带马队先行,你带步卒从速赶来!封闭所有要道!
路遇行走者全部拿下,反抗者就地格杀!”
“卑职遵命!”
张远跨上战马,冲着匆忙赶来的游击将军姜盛大声下令道。
此时大营内已是灯火通明,将官士卒们正在有序地小上官的认旗下聚集,张远强忍心内地焦虑不安,面色沉静地注视着眼前地一切。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马队千总韩威打马来报,五百马队集结完毕,张远举臂一挥,亲兵队正当先带着数名打着火把的亲兵驰向大敞地营门,张远催马跟上,一片轰鸣声中,五百匹战马以四骑为一排举着火把碎步跟在后面,片刻之后,一道长长的火龙顺着平台宽敞的官道,蜿蜒延伸向了官驿所在之地。
等到子时末时分,天色已是黑的最为彻底,张远带着百余骑赶到了官驿。
此时的官驿大门已经关闭,院内院外灯火通明,门内值守者已经换成了卢象升的护卫。
百余骑马队先是沿着官驿周边四散开来警戒周边,骑马前去报信的两名官军士卒催马奔到大门处冲着院内高喊了数声,墙头的官军看清了对方的相貌之后吆喝两声,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张远跳下战马疾步向前跨入院中。
此时的他悬着的心已经放下大半。
在从赶来报信的士卒口中得知卢象升安然无恙后,大喜过后的张远在马上冲着前面开道的亲兵队正一顿痛骂,嫌他谎报军情,言称回营之后非得好好修理他不可,张远口中各种污言秽语惹得其余的亲兵偷乐不止。
在报名参见后,张远步入官驿内客厅之中,只见座中除了已经换上便袍地卢象升以外,江苏巡抚赵之用以及南京知府冯友明也是赫然在座,不过两人地外表都颇为狼狈,显然是情况有异。
“张将军,你带了多少人马前来?沿途可曾有何状况?”
等张远与赵之用和冯友明相互见礼后,卢象升开门见山地问道。
“禀阁部,卑职此次先行带来五百马队,剩余步卒正在赶来途中,预计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卑职所率沿途路遇数名来历不明者,斩杀两名,擒获三人!”
“此次都是卑职防护不周,以致阁部遇险,还请阁部治罪!”
张远单膝跪地拱手向卢象升请罪道。
“张将军且起身!此事与你无干,实是有人欲聚众对抗朝廷才想拿本官作伐!
张将军,本官适才已经于赵中丞、冯府堂商议过了,你即刻将马队分成若干小队,举火巡视城内各处,告诫住户不得外出,路遇可疑者一律斩杀或拿下!
待大队人马到达之后,立刻封锁南京东西两城,所有人一律禁止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