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醒了!”
“她这么说?”
“感觉跟睡了一觉一样,就是觉得浑身上下有点酸痛乏力。”
“这个.......为什么他在墓穴会忽然变成瑾娘,额,变成那样。”
“她也不知道。”
崔远愕然,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本以为瑾娘擅长绘制人皮之术,假扮的谭淼淼,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也如其在墓穴中所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到时猜到一种可能。”车马行驶中,前方洪雁初忽然开口,也不回头。
“前辈指教。”崔远对这位洪家的女子到并没什么恶感,礼遇道。
“苍山上诞生有一种奇异的种族,它们被称作魅,没有实体,但可以凝聚成入形,也能侵占和借用他人身体。”洪雁初不紧不慢道。
崔远恍然,若有所思。
苍山地处冀州蛮荒,是直达魂生门的关口,那里也是一大禁区,岩浆流淌山间谷地,伴生了许多奇怪物种。
若真若此,那么自己一开始的猜测岂不是全错了。
伤脑,想不通!
与此同时,对这名洪家的女子也感到几分佩服。
对方一路上就展现出广博的见闻,很多都是崔远也不知道的。
众人已驶入茫茫雪原,天地间罡风阵阵,挂的人脸蛋生疼。
身旁是苏沁,今天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穿着雪白色的大氅,显得有些臃肿。
崔远也把自己包成了粽子,可依旧需要运转心法才能抵御严寒。
跨骑龙驹前行,苏沁一直保持和自己并行,她还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崔远好自己感受到其余几名玉袖宫弟子投来的目光,都是十分不善。
有心与之拉开距离。
自己才于心中下定取次花丛懒回顾的信念,这么快就变卦的话,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如今的速度,最多还有三日就能抵达苍山脚下,届时各大势力汇集,余妙音也必然到场。
想到三日后重逢,崔远内心竟有些忐忑。
在图落时,两人也仅是是师姐弟的关系,只能算私交叫密,那会儿崔远也是嘴贫,总喜欢言语里戏弄冰山般的师姐。
余妙音从一开始的愤然到最后置若罔闻,关系逐渐升温,甚至会偶尔交心。
师姐本来就不善于表露心迹,所以她对自己的态度,那时候看不出,直到闵生教中,才明白了余妙音的心意。
时过境迁,两人间的关系因此有了微妙变化,若是魂生门再相遇,崔远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那个师姐是谁呢,你不是闵生教圣主吗,怎么会有师姐?”苏沁抓住问题不放,似乎非要得到个答案不可。
“其实吧,我叫的是师叔。”崔远回避她的目光。
“骗谁呢!”苏沁不信。
崔远也懒得解释了,越解释越乱,干脆不理她。
女孩的心思是敏锐又脆弱的,尤其是像苏沁这样大家族的娇娇女,藏在心底的就有一种傲气,她能感受到崔远对自己的有意疏远,知道他刻意隐瞒,心中冰寒,于是也不说话了。
三日时间在长途跋涉中逐渐经过。
这次还算好运,没再像荒漠和武山中那样发生意外。
几名玉袖宫女子因为李安安的事情沉默寡言,其余入形强者也是闷葫芦,所以一路上气氛沉静。
苏沁和崔远没再说过一句话。
其实也能想象,她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却放肆的在崔远面前大哭一阵,本抱有幻想,第二天就迎来崔远的冷遇,肯定心中十分难受。
视线中,已经能看到盘亘在西天的阴阳鱼,散发着点点道韵,奇伟壮丽,见之心神震颤。
一座城楼出现在几十米外,青砖碧瓦,被皑皑白雪包裹,就如梦境城堡般。
沙沙沙
一众人等尽皆跃下马背,长靴陷入深深的雪地里,举足为艰。
城楼上有银甲的卫兵,见到下凡众人后,随机便下楼通禀,随后打开城门。
城中地面平坦,积雪被铲除干净,走入后,四周温度似乎都增加了不少。
等在城门口的足有百人,似乎是专程来迎接他们。
洪家家主洪瑜钦是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一席水墨色长衫,负手而立,和一名青年并肩站在最首位。
“玉袖宫尊使,闵生教贵卿,洪某有失远迎了。”
洪瑜钦上前施礼,众人也纷纷回礼。
心思微动,谁都能看出,他将玉袖宫放在话语之首,绝非无心,就算上来攀谈,也将玉袖宫几人置于重心。
崔远注意这些,视线扫过间,定格在了为首的青年身上。
连山劫!
一眼就将此人认出。
图落时两人关系很好,几乎称兄道弟,但连山家派人追杀自己的事,两人便隐隐有了隔阂,而且现在来看,这家伙当年还对师姐十分殷勤,显然有所想法,这般看来,关系也就明确了。
情敌,不解释,再好的兄弟也宣布关系破裂!
视线定格了数几秒,青年就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也回望而来。
双目相对,连山劫很是儒雅地冲自己点了点头,
崔远没理会他,将目光挪开,在后方近百人中寻找起来。
其中有鬼影门、万剑宗、练尸宗、万花派、池云道观........
许许多多实力都有来人,切多是入形强者,集结在一起,凛然间有磅礴气势向周遭扩散而出。
崔远巡视一周,也没发现九毒门的出现,不免心中讶异。
按理说,这种情况,作为一流势力的九毒门不肯能不来,也不知是未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以确信,瑾娘是九毒门人,她称呼余妙音为少宗,那很显然,师姐肯定在这半年和九毒门有所牵扯,若九毒门到此,那此地应该能看到她才是。
“听说闵生教圣主专程到访,有失远迎啊!”洪瑜钦和玉袖宫几人一番客套后,才开到闵生教这边,可站立良久,竟没人出面招呼自己,眉头因此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崔远有意站在人群靠末,此时又在打量前方百人,没听到洪瑜钦说话。
洪瑜钦站立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下不来台。
若按往常,这种情况都是由老妪出面,可如今对方不在了,几个天王知道领队名义是圣主,所以也不敢出来抢风头,最关键他们也乐得看崔远出糗,所以也都老神在在站在原地。
闵生教内如散沙,可见一斑。
“闵生教圣主可在。”这次,他把声音拔高,脸色明显难看了些。
苏沁见情势不妙,悄然在手中凝成真气游丝,向人群中的崔远祭去。
崔远似有所感。
也不知苏沁是不是有意报复,竟微微使了点力道。
游丝击在他额头上。
崔远感觉被阵刺了一下般,立时清醒。
皱着眉向苏沁看去。
女子似乎还在生着闷气,见他看来也没好脸色,冷冷向他朝洪瑜钦的方向示意了下。
崔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此时对方也刚好受到教众目光的指示,朝他看来。
“洪家主,幸会。”崔远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他的右臂,心中啧啧称奇,两个月前自己才在洪家废了对方手臂,竟然现在就已经接上痊愈。
洪瑜钦老脸阴沉,嘲讽道:“贵圣主还真是低调喝!”
他涵养还算较好,即使如此,也在竭力压制火气。
这次魂生门的事情本就是他主张,闵生教不远万里赶来,他总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和整个闵生教闹翻,得不偿失。
但此时心中,已然对这位圣主的印象跌至谷底。
“恭候诸位多时,既然到临,就容我先问诸位引荐一番。”洪瑜钦很快调整心态,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领着众人走入城内。
“哈哈,其实也不需要我多介绍什么,此次前来的都是各路翰川的能人异士和颠顶人物,早已在仙域中有所盛名,大家有些没见过面,估计名声也都如雷贯耳。”
说着,他首先开到连山劫身边,高声笑道:“这位便是连山家的长公子连山劫,也是我们翰川的世子,年仅十九,就已是入形,可谓天纵之才。”
人群中唏嘘哗然。
连山氏是如今仙域的最大实力势力,连山候更是统揽翰川,谋断天下,地位卓然,其威名之盛,几乎人尽皆知,更是心中敬畏,所以几乎在洪瑜钦提到连山氏的同时,所有人都为之神情一震。
也是没人想到,翰川的世子竟然会来。
世子,什么概念?
那几乎算是下一任的连山候!
“过誉了!”连山劫抱拳,儒雅笑道,“幸会诸位翰川的前辈,在下有礼了。”
“世子客气。”四周一片应和声,显然,这位世子的身份已经震住了一行所有人。
“这位,苏家嫡女,也是当今玉袖宫黎宫宫主的首席大弟子苏沁。”洪瑜钦继续道,这次是在为身后百人介绍。
一阵响应,热度甚至不下连山劫。
苏家本便是庞然大物,加之职位苏家小姐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自然不少人回应。
“幸会。”苏沁简单向四周拱手。
洪瑜钦依着顺序介绍,目光再次落到了崔远身上。
“闵生教圣主。”路过身边,云淡风轻,就像是随嘴提了句。
四周安静,没什么人回应。
立时与先前两人形成反差,气氛有些僵硬。
这他妈就是存心报复啊!
冷场间,崔远也不觉尴尬,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说的人不是自己。
反观闵生教内,各大天王也不以为然。
若此情此景发生在其他教派,见自己掌门或教主被这般羞辱,门徒教众可能早就怒不可遏了,闵生教中之人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洪瑜钦顿感心中大快,刚刚被冷落的气闷也随之消逝。
经此,估计各大势力对这位闵生教圣主都会轻视一筹。
很快将各大势力的代表人物都引荐了一番,不少人也都开始交互攀谈,都想借此机会较好势力中的大人物,尤其是身份高贵的连山劫和苏沁,身旁簇拥了不少人。
崔远则独自站立原地,想着事情,与众人格格不入。
“我在鹤颐楼设有宴席,为诸位远道而来的义士接风洗尘!”洪瑜钦高声道。
四周一阵叫好。
话毕,就引着众人向城楼内而去。
苏沁走到了崔远身旁,她身边有不少来搭话者,皆是个大势力的青年才俊,都希望能与之姣好。
苏沁都是爱答不理。
“你今天有点反常。”她心思细腻,察觉到崔远的异样。
两人冷战三天,还是她选择打破沉默。
“你该不会想祸水东引吧?”崔远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看着她带来的十几号追随者,警惕道。
“什么祸水东引,我这是在帮你好吧。”苏沁咬着银牙,气恼道,“你堂堂圣主,没人簇拥在你身边,有失颜面的。”
“与我何干。”崔远无所谓道。
苏沁砸了砸嘴,彻底被这家伙折服了。
四周一众青年男子看着俏丽的苏仙子居然不理会他们,反而跑去和那个闵生教圣主搭话,都是为之愤然,也异常费解。
就这样,一路被各种不坏好意地目光盯视着来到鹤颐楼。
崔远打量了一圈,此地装潢相当奢华。
汉白玉制的栏杆台基,秦砖汉瓦,紫柱金梁。
楼外寒冷,但入楼后却被暖气包裹。
此地显然已被包下,进出已无他客,只有丫鬟歌姬或是小厮经过。
两处楼台拱立,相交间形成一方宽约十米的舞台,其上美姬挥袖子起舞,乐师调音,意境十足。
下方宴席数十桌,全是珍馐佳肴。
一行人皆是找了位置坐下,分化明显,基本都是同一势力共桌。
而唯独崔远是个例外,和八名玉袖宫女子做到了一起。
闵生教内本就无归属感,和那几个冷脸天王坐在一起,怎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六名女子看着崔远时都敌意满满,唯有苏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谭淼淼则低着头一语不发,脸颊绯红,时不时侧头向邻桌的连山劫瞟上一眼。
“未婚夫好看吗?”任昭昭调笑道,并没有掩盖声音,被桌上的人尽皆停在耳中。
谭淼淼耳根都红了,娇嗔道:“师姐,你乱说什么呢。”
崔远也早就注意到她的目光,此时被任昭昭一说,才恍然大悟。
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
没想到谭淼淼的未婚夫竟然是连山劫。
这他妈就尴尬了.......
兄弟的女人让自己看光了,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