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谭淼淼煞白的脸色因为愤怒,变得隐隐涨红,得之师姐死亡的消息,她已然濒临崩溃,在心中对余妙音的怨恨达到了极点,就连同说要将他作为人质的崔远也一并记恨在内。
“放开你,好啊,你觉得自己能活多久。”崔远低笑一声。
“就是死也不要你这种人救助。”
“确定?”
“哼!”
崔远走入洞深处,手上一松,少女的身体就滑到下来,靠在一侧石壁上。
紧接着,崔远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无尽的黑暗很快从四面八方涌来,随着崔远消失在山洞拐角位置,就连最后一缕光线也都不剩下。
阴冷潮湿的空气里,谭淼淼倚靠在石壁上,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她身上受了重伤,四肢活动起来极其费力。
逐渐感到一丝丝恐惧。
黑暗中,水流滴落的声响回荡在耳畔,每一下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因为恐惧,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
这墓穴里或许死过很多人,是他们的血滴落在了地面发出的声响。
一产生这个想法,她脑海里就联想出画面,顿时更加害怕了。
听到崔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心中骤然一凉。
四面八方好像都有眼睛盯视着自己。
“呜呜呜”
谭淼淼直接吓哭了,双腿僵硬使不出一点力气,裸露的脚踝感到凉意,好像有东西在黑暗中舔舐着自己。
“你你回来!”
终于没抑制住情绪大喊了出来。
没有半点回应,好像崔远已经出了墓穴。
从小就怕黑,更别说知道这是一方墓葬了,只觉得寒毛都炸了起来。
崔远躲在拐角处,听到对方哭声传出,也不敢玩得太过火,毕竟这墓穴里连他都觉得诡异。
手中亮起火光,叹了口气,重新朝墓走了回去。
只是黑暗的甬道里,哭声却在这时戛然而止。
“谭淼淼!”
崔远喊了一声,意识到什么,眉头皱紧,步伐加快。
视线开阔,石柱横梗眼前,将目光落向两侧岩壁,却都没找到谭淼淼的身影。
一个大活人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不见了!
对方受了伤,不可能下地行走,怎么会这样。
若非这墓穴里出了自己还有的别什么东西?
崔远呼吸滞了滞,只觉得一阵寒意直窜向天灵位置。闪舞
“李安云!”
黑暗中,幽幽响起一道女声,崔远一个激灵,身形直接倒飞出十米。
前方的石柱间的阴影里,一名女子款步而出。
此人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裙,身姿窈窕,姿色动人,只是脸上布满憔悴,迈动的脚步也显得有些虚浮。
“苏沁!”崔远怔住,看着来人,一脸震惊。
苏沁此时抱着被吓晕的谭淼淼,看向自己的神情复杂。
“你没死?”
苏沁苦涩地笑了笑。
“到底怎么回事?”崔远只觉满腹疑云。
苏沁像是疲惫到了极点,来到石桌边,直接坐在石凳上,声音显得干涩:“我也不知。”
“不知道?”崔远愕然。
“我记得,我是死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醒过来了。”她将手按在额头上,表情有些痛苦。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记不太清了,从林中出来,担心淼淼伤势,看她情况很糟糕,受不了颠簸,就想尽快找一处地方落脚,然后就来到了这里。”苏沁说着指了指四周,“然后,发现了一个白衣服的女人,被她偷袭,淼淼晕厥,我也受了重伤,只能逃遁,可那白衣女人修为太高,我知道在这样下去我和淼淼都活不了,于是就把她放在了蒿草地里,我只身引开白衣女人,似乎最后被她用银针洞穿了心脏。”
“谭淼淼晕厥后,期间没醒过?”崔远皱眉道。
“没有。”
“你没见过余妙音。”崔远眉头越皱越紧。
“没有。”苏沁听他提起余妙音,脸色有些反感。
“谭淼淼说看你被余妙音斩断了右臂。”崔远打量了苏沁一番,发现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似乎根本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余妙音低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谭淼淼,转而又抬起头,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谢谢你。”
崔远沉眉想着问题,没注意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疑点太多!
只能竭力理清思绪。
梵若天王、苏沁和谭淼淼几乎各执一词,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
谭淼淼说自己见过余妙音,梵若天王也说看到余妙音追杀苏沁,而其中一人被银针刺入后颈,可能是神智不清之语,而另一人则是奸猾的老狐狸,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两人都话都不可信。
至于苏沁,失踪后又出现此地,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崔远忽得想到一个可能,顿时觉得有些四肢冰凉。35xs
会不会现在的苏沁,也是别人假扮的?
整个人不由警惕,悄然将对方打量了一番,发现无论身形还是相貌,都和影响中的苏沁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欠我多少金珠?”崔远有意无意问道。
“欠条你烧了,我不记得了。”苏沁有些不懂他什么为忽然问起这个,虽然疲惫,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还好,应该是真的!
崔远长舒口气,于是道:“你醒来就在这里?”
“嗯。”苏沁应声,“就好像睡了觉,听到淼淼的哭声我才醒过来。”
“也不知你现在出现是好是坏。”暂时压下心中困惑,叹了口气,继而问道,“你实力恢复的怎么样?”
“不怎么好,丹田里真气基本枯竭。怎么了?。”苏沁不解道。
“你赶快乘时间恢复吧,嗯外面,可能有些麻烦。”崔远现在也都被这几天的事情弄得精神崩溃了,就连外面的梵若天王,他都怀疑是假的,他说苏沁被余妙音杀死,还怂恿自己将谭淼淼灭口,鬼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这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苏沁细细看了崔远一眼,也没再多问,盘膝坐在了一盘,开始打坐调息。
崔远踱步间,在墓穴中打量起来。
越过石桌,前方是两根石柱,视线前方是沉重的石门,将墓室封死,不让外人进入。
行走间,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下。
崔远赶忙低头看去。
就见脚边竟是尊三四十厘米高的碑牌。
稍稍愕然了下,也大概明了。
这种墓穴口的碑牌一般都记载了墓室死者的出卒和一生。
崔远蹲下身,将手上的火光凑向了碑牌。
碑牌有些破旧,堆积了好一层灰。
向上吹了口气,文字才露了出来。
“余丘彦,尧光六七一——瀚川三。”
看了开头,崔远竟得长大了嘴。
“这,刻错了还是我看错了。”
碑牌上的字迹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清晰,留字之人似乎修为极高,仅凭真气徒手刻出。
真正让崔远惊奇的,是“尧光六七一”四字。
在连山氏统治瀚川之前,这方仙域被称之为尧光,由古老的风姓部落统领,首领为最高统帅,贵族和下层练气士矛盾尖锐,权利上层生活糜烂腐败,最后才被连山氏吞没,风姓部落统治仙域历时一千三百多年。
此人生于尧光六七一年,也就是说,他将近活了六百余岁。
什么概念!
正常人寿命不过百年,只有结婴境强者才拥有上三百年寿元,若此人真活了六百多年,那他所在高度,崔远完全无法想象。
再往下读,全是古文字,一个也看不懂,只依稀辨别出些许内容。
“余丘彦,谥曙恒圣君,乌君次子幼吞龙象,少斩大妖婚叛死后入生门而更生娶涂山女得一女,名欣音,十二年卒,次年得二女,故名殇音”
“传闻竟然真的!”崔远看到此,眼神闪烁不定。
这位余丘彦竟在死后魂不散,入魂生门,得新生而出。
一直有关于魂生门的传言称,生死门前客,入则死,出还生!
但无人敢尝试,进去的人基本就没活着出来的,就连当年的仇夷氏,也只敢驱尸而入。
苍玉的诱惑之大,明知道是火坑,却偏偏有人心甘情愿地往里跳,就像洪家此次提议的计划,虽然各大势力都知道魂生门是禁地,从古至今敢觊觎此地之人都没好下场,但依旧响应,还派遣了诸多高手随同前往。
通过上次在伊人居的发现,瑾娘似乎有一块苍玉,那么很显然,洪家提议的这一计划已经有了受益者,先把好处捞足了,再将这事儿公开,怎么说呢,目的大概是想好处一起捞,后果大家扛。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各大势力却都心甘情愿的中套。
“不对啊。”崔远似乎又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余丘彦的第二次娶得妻子是涂山之女,显然在石桌上刻字的就是此人。
她石桌上写道:余长女妻城侯。
意思是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连山侯,可这碑牌上却说第一个女儿名欣音,十二岁就死了,怎么会又有嫁给连山侯的戏码出现,二女儿殇音却活了下来,若稼出的人是她,那怎么女子会在石桌上刻“余长女”三字呢。
二女儿取名殇音,明显是对未成年就死亡的欣音的一种纪念,那这对夫妻对那位大女儿肯定极是喜爱,不可能因为生了二女,就将排行忘却或更改。
崔远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头脑不够用了,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再往下看时,只剩下三行文字,他仅能辨识出几个,但却无法通顺的解读其意思。
按苏沁和谭淼淼所言,都说在这里见过白莲绣娘,谭淼淼更是说看到其在石桌边哭,这应该不会有假,那么她为什么会有这番举动,莫不成白莲绣娘的真实身份就是那位涂山女?
这是崔远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但觉得又有些不合理。
女子在石桌上刻下的最后几段文字饱含激愤,死志坚定,且言道要刺杀连山候,这样发展,对方没可能会活下来。
越想脑子越乱,这些天的经历简直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不正常了。
就在这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了进来。
“圣主,收获如何!”
外面的梵若天王显然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裹挟真气发声。
他害怕此地可能有凶险,崔远得之,有意引他来此涉险,所以一直都不敢进墓穴。
崔远心头一惊,看了眼仍在盘膝打坐的苏沁,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圣主?可还在里面!”
又等了一刻钟,见里面没有任何答复,梵若天王神情凝重了几分。
像是下了莫大决心,咬牙间,就向崔远所在墓穴口落去。
他并没急着进入,而是等在原地,向内探知了一番。
“滴答、滴答”
听到这诡异的水滴声,梵若天王眉梢抖了抖,多出了几分心眼,踟蹰不敢向前。
他本就生性谨慎,因为家世的关系,他自幼便仇家无数,这样的性格不知救了他多少次。
但悬洞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啊!而且此地极有可能是当年余丘氏的墓群所在,一整个古老氏族留下的财宝,他怎能不心动。
又是等了半刻钟,他才下定决心,准备走入其内。
手掌上亮起的火光将前路照得明亮异常,他款步向前,真气已然在全身上下游走,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啊”
猛然间,一阵凄厉的惨叫从洞内传来,梵若天王身子立时定住。
“圣主,你是吗?”他惊疑不定,试探性地喊道。
“天,天王救我啊”里面传出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像是此人正在遭受着炮烙之刑,痛苦到了极点,声音都为之沙哑扭曲了。
梵若天王心脏挑了挑,脚步站定,再看向其内黑暗,眼中有了惊惧之色。
“圣主,你怎么了?”
“啊”里面忽得又是一声惨叫,“别,别吃我的腿,啊啊啊!”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听得梵若天王都一阵头皮发麻。
“里面到底有什么?”他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明显有些被吓到了。
“天王救,救我啊!怪物,都是怪物!啊我的耳朵!”又是一声惨烈地大叫。
梵若天王心中发毛,又退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