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认识我们。”付琪问道,这种感觉并不好,又感觉自己被安排了。
“算是吧,你们别误会,我没有监视你们,我一直都住在这里,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青衣人淡淡说道,只是眉目间抹不去的忧虑,让付琪感觉他不在说谎。
“你说你住在这里,”付琪皱眉瞬间发现青衣人话中的重点,“你是龙雪镇的人?”
“不,我来自长生殿。”青衣站在铁轨边缘,俯视着铁轨之下的小镇,有超然的感觉,但那眉间的忧虑让人觉得他多了几分人气。
“什么!”付琪和上官芷月都惊了,他本以为青衣人会是来自龙雪镇之人,也许这个龙雪镇,来自世外,就算是百十年前隐世的小镇,他都不会奇怪,就算这个青衣人说出他和付琪一眼,都不是普通人,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可是这个青衣人说出了付琪最想听到,却又最怕听到的一句话,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一句话。
他来自长生殿。
你怎么就会来自长生殿呢,你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呢,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是他们告诉你我一定会来这里的吗,你一定有他们的线索对吗,不,爸爸妈妈一定就在长生殿对不对。
长生殿在哪里,肯定是了,自己手上的令牌指引着自己来到这里,那长生殿一定就在这里了。
龙雪镇,龙雪镇,龙雪镇一定和长生殿有关系,自己找到了龙雪镇,也找到了长生殿,很快就能够找到爸爸妈妈了。
付琪心中百感交集,此刻心中有无数疑问想要问问面前这个青衣人,只是他突然又害怕了,那苦苦寻找的长生殿就在眼前,他却说不出话了。
“我叫林木,来自长生殿外殿,你想要知道的,等处理完这件事情,我会告诉你。”青衣人仿佛能够读懂付琪二人的心声,淡淡道。
“我爸妈在哪里?”付琪没有管青衣人说的什么,将自己心里压抑了十余年的情感,终于宣泄出来了。付琪的声音很低,没有嘶吼,只是很低沉。
“处理完龙雪镇的事情,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能。”青衣人摇了摇头,缓缓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付琪低下了头,双手握得紧紧的,咬着嘴唇说道,明明他们距离自己很近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不能马上知道他们的行踪,不能马上见到他们。
付琪没有用更多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唯有孔雀万翎已经出现,无数细密的孔雀翎出现在青衣人林木的身畔,孔雀翎在付琪情绪几乎不受控制下,已经刺破了林木的青衣,刺破了他的皮肤。
他只是想要知道父母的下落,这有什么错,为什么你要拦着我。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知道的话,只需要花一分钟,或者一句话,告诉我他们在哪,他们现在怎么样,这么多年来,去了哪里。
不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和父母团聚,为什么要拦着我去见我的父母。
付琪心中在哭泣,他低着头,眼角已经湿润,情绪已经不能控制,他在害怕,他在恐慌,他在将他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这半年来的压力宣泄出来。
为什么你们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为什么,都不带我一起走。
这么多年来,和王叔相依为命,他无数个日夜幻想过父母的归来,也许是早起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妈妈的笑脸,看到了爸爸做的早饭。
也许是下课后校门口的第一眼,那穿的西装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伸手把自己书包拿过去背在肩膀上的爸爸,身旁拎着给自己买好了的又大又红的草莓的妈妈。
也许是睡前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的时候,两边脸颊一边一个的晚安吻,也许是半夜惊醒之后身旁也同时惊醒把自己拥入怀的妈妈。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每一次闭上眼睛都是期待,每一次睁开眼睛都是失落。每一次低下头都是期望,每一次抬起头都是失望。
孔雀翎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变化,不由地又深入了几分,但是青衣林木脸上似乎没有丝毫动容,仿佛身体上那些扎入皮肤的孔雀翎并不存在一样,那一袭青衣在风雪中微微飘扬,显得有些单调,有些孤单。
“龙雪镇里还有三千零五十二个人,从前天到今天,已经死了五百四十八人。每过一分钟,就会有人死去。这些人,只是”青衣林木平静说道。
“而这个小镇里的人,如果全部被感染了寂虫,那整个龙雪镇便会永远消失,而处理这个小镇的办法,便是火,只有火焰能够让寂虫彻底死亡,而作为代价就是龙雪镇每一个人,每一棵树都会在火焰中湮灭。”
“而龙雪镇的湮灭,会让长生殿出现一个彻底的漏洞,那个星点会彻底黯淡,届时,逃出来的就不只是寂虫,还会有更多的恐怖。那将会是一场灭世的灾难,没有人能够救得了。”
“我需要你帮我,”青衣林木侧过头看着付琪,眸子中有怜悯,有乞求,有孤单,有慈悲。
“只有你能救下龙雪镇,也只有你有能力救下龙雪镇。”
“呵呵,我问你你都不愿回答我,我凭什么帮你,”付琪笑了,他抬起了头,和青衣林木对视,孔雀翎更加深入一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帮你?”
“这个世界,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世界。”青衣林木看着付琪的眼睛,默然说道。
“呵呵。”付琪再次低下了头,两行清泪顺着睫毛滑下,滴落在脚底下的铁轨之上,打碎了一朵雪花。
孔雀翎悄然散去,付琪蹲在了地上,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抱着自己的头,任凭风雪吹落,落在他的头上。上官芷月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宛若一朵莲花,静静伫立,伫立在天地之间,伫立在雪花之间,静静的伫立在付琪身边。
她站在他的身畔,而她的身体外,有一层薄薄的热水甲,为她挡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