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个当爹的不是这样?”
左弗撇嘴,“这点刁难就受不了?干脆请旨推了算了。”
“嘿。”
他轻笑了下,在她鼻尖轻刮了下,“这圣旨都下了还能反悔?你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咯,只好跟我归家去,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那是不是还要轻挽罗裙移莲步,含羞待君尝啊?”
“娘子要是想,为夫也不介意的。”
他眼睛瞄向她衣摆,“只是您这莲足大了些。”
“找死啊!”
她一手劈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笑着道:“调侃两句,何必动手?”
“呸!”
左弗啐了他一口,“没正经!”
“哎呀!你们父女怎么都一个德性啊?”
孙训珽一脸委屈,“左右都是我不对,他老人家是左有理,您是左真理,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噗!”
左弗被他逗乐了,将他的手撇开,哼了声道:“都说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悔,不悔,找你当主母我是赚着了。”
他笑得开心,“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这等了这多年,这就悔了,我岂不是亏死了?”
“啧啧。”
左弗摇着头,“这话说的,真是委屈你了啊!”
自打关系确定后,两人的相处也变得自然了起来。左弗本以为自己会花点工夫才能与他相处得自然,可天子赐婚后,反是相处自然了起来,自己似乎也活得像个女人了?
他笑了起来,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下,“为我调一碗羹汤就不委屈了。”
“一碗汤?那简单。”
左弗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笑着道:“椿芽,去厨房拿一包固体鸡汤来,再拿包干蔬菜,侯爷要喝汤呢。”
“你就欺负我吧。”
孙训珽给她盛了碗鸡汤,道:“没搁黄芪这些,就放了些枸杞几个红枣,你喝一碗。”
“你吃了吗?”
孙训珽从食盒里拿出一小瓶酒,道:“没呢,不然怎么带酒来?就是想跟你一起吃。”
“厨房也做了菜了,我让人都端上来。”
左弗道:“你这什么酒?我冰了一些葡萄酒,不如喝葡萄酒?”
“就米酒。”
孙训珽道:“你知道的,我不爱烈酒。”
顿了下又道:“葡萄酒?你自己酿的?”
“我哪有那本事?是琼州那边送来的,舶来货,据说就是法兰西国的。”
“那要尝尝。”
椿芽很快将酒取来,左弗就酒倒入醒酒瓶里,轻晃了下道:“据说这酒的酿造之法与我们的不同,完全不加糖,喝之前要先醒酒,待倒入杯中还要再轻晃酒杯,让其沉淀,据说如此能引起香气。”
左弗将酒给孙训珽倒上,轻笑了下道:“这西夷中,法兰西人倒也讲究。”
“瞧他们穿着打扮,虽有些滑稽,可却比英国人讲究,难怪被称为欧罗巴的风尚之都。”
孙训珽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目光注视着杯中的酒液,忽然道:“真有趣,这高脚杯在惠民超市也见过,我还买了一套,今日看来,竟觉与这葡萄酒很相称,这设计用来醒酒最好不过。”
左弗故作惊讶,“咦?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呢。”
她轻晃着酒杯,轻抿了一口,道:“呵,还真带点涩味。”
孙训珽也抿了口,细细品尝了会儿道:“但也有点回甘。想不到这些西夷还挺会来事的,这葡萄酒中有内涵啊。”
“我们有我们的文化,他们也有他们的文化,从这葡萄酒上来看,倒也不能小觑了他们。”
孙训珽点点头,“这些事听你说多了,便觉以前的自己如井底之蛙。哪里是什么中央之国,那世界堪舆图上,我华夏也只占一隅罢了。”
“不过我们要是能将澳洲吃下来,那以后我们的腾挪空间就会大一点。”
“谈何容易啊!”
孙训珽摇摇头,“那块地虽只有沿海地区适合居住,但是想要占领就要有足够的人口,如今我大明才多少人?”
“慢慢来嘛。”
左弗笑着道:“一代人不行便两代人,将来是海上强者称天下的时代,澳洲不仅仅是一块大陆,将其周遭的岛屿占领下来,再加上大员岛,我们就能安稳不少。对了,马六甲海峡我们也得控制住,如此今后贸易便是我们说了算。”
“你想得真远。”
孙训珽喝了口酒道:“有时觉得你就像从几百年后来的人一样,当下对于你来说都是过去,是没有秘密的。”
左弗心里一惊,随即观察他神情,见他神情平淡,便忙道:“哈,我是天上来的,知晓世间百事。”
“呵。”
孙训珽轻笑了下,道:“不管你从哪来的,总之都是要当我媳妇了。这是人也好,是神仙也罢,不都得进我家门嘛。”
“嘚瑟!”
她撅撅嘴,给他夹了一筷子手撕鸡,道:“这是家里新想出来的菜,麻辣手撕鸡,你尝尝。”
“嗯。”
他尝了一口,道:“麻辣味十足,你似很好这一口?但我见你平常三餐也不见顿顿有辣菜。不过话说回来,这辣椒可真是好东西。我有一好友在蜀中,跟我求了种子,如今在蜀中可赚了大钱了,说这玩意祛湿,如今许多人都跟他买辣椒。”
“蜀中人好辛香,重滋味,蜀地又多湿润,这辣椒算是去对地方了。”
左弗半开着玩笑道:“怎么?侯爷没想法去赚一赚这钱吗?”
“哈!”
孙训珽笑了起来,“这钱留给好友吧。再者,其实以前我也只是闲着无聊,不知做些什么好,毕竟像我等勋贵子弟在朝中大多无实权,不找点事做便觉自己与废人无异。如今这钱也赚够了,年岁也在了,我便享享清福吧。”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暮气足足的,你才多大啊?不是正当年吗?”
他望向她,眼含温情,“下半生有你相伴已足矣,哪里还会觉无聊?你公务繁忙,成婚后怕是也不得空,家中事也操心不来,所以,以后我便操心家里的事,你好好为民请愿便是。”
左弗瞪大眼,这是要当全职先生的节奏?
他见她这神情忍不住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反正我们的钱花几辈子也花不完了,所以我不赚钱也没关系了吧?”
她脸微微一红,道:“没事就会耍贫嘴。”
话虽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是有些感动。起码,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有认同自己理念的人陪着自己一起,他支持自己的事业,这不就是对爱最好的表达吗?
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暖,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谢谢……”
“这就客气了。”
他扬眉,“空闲时给我做顿饭,就当谢礼了。”
左弗抿嘴,道:“我还没忙到那个程度,会给你做的。”
“那我记下了,你欠我一顿饭。”
“别贫了,快吃吧,都要凉了。”
“嗳。”
吃完了饭,左弗道:“其实我也只是个定方案的人,许多事也并不需要我去做,我没你想得那么辛苦。”
“是啊,可架不住你点子多啊。那边路还没修好,这边又要开厂,又办医馆的,我还不知你到底还能折腾出多少事来。一旦有想法了,就要熬夜写章程,长期以往,身子怎么受得了?所以,以后不许熬夜了,戌时必须睡觉。中午也得小睡一会儿,你活得久一点才更有把握实现自己的抱负不是?”
左弗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孙训珽道:“你眯会儿再办公。”
“嗳。”
将人送出去,左弗望着他的车马消失在街道尽头,嘴角带出一丝浅浅的笑。
这天,她没熬夜,还睡了午觉,尽管只有半小时,可下午办公时人却神清气爽的。
果然,还是得注意下养生的问题,自己可不能学诸葛亮,最后累死掉事也没做成,那就太不妙了!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七月流火,日子变得凉快了起来。
随着婚期的临近,左弗也不得不将近期的公务都交给府丞,然后将重心转移到结婚这件事上。
人生一辈子,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结婚都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尤其在这古代,就更显重要。
左弗得写请帖,因她与旁的女子不同,既在朝里为官,一些人面上的事还得她亲自来做才显诚意。
那些勋贵是落不得的,他们现在算跟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今年已经出海了一回,估摸着再过些日子就该回来了,所以为了让大家多多投资,这关系还是得维系好。
除去勋贵,像内阁的人也不能落下了。除此之外,像宋应星等跟关系较好的同僚也得邀请。
请帖得自己写,也得自己亲自去送,人情往来虽有些累,但人活在这世上这也是证明自己活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扯,所以累也得去呐!
而除去这些台面上的人,跟随自己多年的人也不能落下了,几个头目还是要请的。除去这些人,便是一些拥护他们左家的人,虽然那天不会到男方家里吃席,但会留在娘家那边吃席。
江东门已经空出了老大一块地,其他卫所也空出了地方,左弗作为左家军的灵魂人物,像她嫁人这样大的事自是要与众人同乐。哪怕她人不能去,可总也得让大家沾沾喜气。
除去这些人外,还得给工人们也发喜蛋喜糖。这个东西本来刘茹娘要去准备,不过却被左弗阻止了。
这个东西TB上一大堆,好看又便宜得紧,毕竟作为一个大批发商,她进货价是十分低的。而且,也比较方便。不然这多人,染个鸡蛋就能将自己娘给累死。
所以也别烦了,直接TB买。一个带有双喜蛋外加喜糖的礼盒十万个起批,平均一个都不到2块钱,虽要花去十几万时空币,但是能让工人们开心下也是值得的。
将所有东西堆到仓库里,各头目过来领取,凡事在工地上工的人都有一份。
在左弗看来已经是很简易的礼盒在工人们看来却是十分的高大上。真空包装的喜蛋让他们很稀奇,而里面的各色糖果也令人欢喜,这可是高档货啊!
而且这盒子也太好了吧?做成立体三角形的盒子上还有红丝带,上面印的花金灿灿的,看着就喜庆呐!
想不到大人还能想到他们这些低贱的人,果然,这世上能惦记到他们的人只有大人吧?
这大人的喜气沾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好的!
当然,工人们分了喜糖,其他人也必须得有。左弗也不想麻烦,直接给他们的喜糖都是跟工人们一样的,便是朱慈烺那里也是。
嘿,至于会不会冒犯?不存在的!倡导爱民的天子与百官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与民同乐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出嫁隔夜。
左弗趴在刘茹娘怀里,心里是有些伤感的。她也不知为何要伤感,明明住在一个城市,孙训珽家离着自己家也不远,可想到要离开父母,这心里便有些不舍。
刘茹娘拿着毛巾一边边擦着她还略带水汽的长发,轻声安慰道:“苦着脸做什么?当女人都有这一天的。娘给你看的书,你看了没?别到时出了差错,可就给姑爷看笑话了。”
本还在伤感的左弗一听这话,顿觉伤感全无。
她还是头次知道原来古人这么开放,比她想象中的开放多了。虽然她上辈子没有父母,可却也听那些结婚的同事说过她们的长辈会告诉她们这些的。
但现在可好,自己这十七世纪的妈妈居然给了自己一本启蒙书,里面竟是一些让人脸红的图片与讲解说明,自己好悬没晕过去。
“脸红什么?”
见左弗耳朵都发了红,刘茹娘轻笑,“闺房之事,人伦大礼,在娘跟前还害臊?”
“娘!”
她趴起身,连连摇头,“您可别说了,怪难为情的。”
刘茹娘看着左弗囧样,不由大笑。
这女儿坚强惯了,忽然见她害羞,竟觉挺好玩的。
可一想这样贴心的女儿就要嫁人了,她又有些失落。
这千般呵护地捧在手里长大的闺女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这样想想……
怎么也有点想抽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