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哈!府尹之前似也来叩阙了?!果是官官相护啊!”
“吉文,你居向贱民低头,当真是丢人!狗东西,还是快滚回去吧!”
吉文气得跺脚,“你们骂得痛快,可想过陛下了?!如此胁迫君上,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眼里可还有君父?!还有,民意,你们看不见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没听过吗?!
左家军能得百姓拥护,概因忠君卫国!!如今清军已摸到家门口,左弗还率领着我们的士兵在前线奋战,你们居然在这个时候行百官叩阙之事,只因陛下欲封左弗两广总督,就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就要叩阙,你们对得起陛下,对得起这些百姓吗?!”
吉文也豁出去了!
左弗在天子心里的意义不一般,而首辅明显也不想跟着这群人闹,这时要是再打太极,怕是两边都得罪了!索性,就选择站左弗一边,毕竟,怎么看都是左弗胜算比较大!人家手握军权,掌握着高产水稻的秘方,还有从龙之功,陛下怎可能弃这样的人不用?
陛下可不是庸主,他不觉得百官叩阙能逼天子妥协,不要忘了,现在的朝廷以不是以前的朝廷了。
以钱谦益为首,掌握着朝廷中枢重要位置的东林党们都老了。而以王启年等年轻一批官员,明显受事功派的左弗影响很大。
虽然左弗至今未正式著书,只表明了自己是科学门徒,但经过这多年的观察,有人总结了她在常州日报,琼州日报上发表过的文章,从里面摘录了许多她的言论。
从这些言论来看,左弗不但是个彻头彻尾的事功派,而且比起她的前辈们,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可以说,某些理论已经超越了她的前辈们,更是在里面添加了其他学派的理论,以民为本的思想影响了许多年轻一辈的人。
特别是,她的理论不是空的,她做出的事,做出的功业更是印证了这些理论,所以在士林中,左弗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而在朝里,因着王启年,崔玉舒等人对左弗的赞同,直接影响了许多想干出功绩的小官员,只期望也能在左弗那儿学个一二点,来日也好干出点业绩,光宗耀祖。
只是眼下这部分人还说不上什么话,能说上话的还都是些老家伙。可若这回真惹恼了天子,直接杀掉一批,还怕没人顶上来干活吗?
王启年等人虽不是翰林出生,可如今大明这状况,谁说从地方上爬出来的人就不能入内阁了?
一时间,吉文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分析清楚了利弊,然后便是义正言辞地道:“当日京都沦陷的悲剧你们是想再上演吗?!大明养士近三百年,朝廷何曾亏待过我们读书人?!我等的确有负先帝啊!眼下清军已打到了浙江,我们再内斗的话,岂不是自掘坟墓?!你们要让在前线拼死作战的镇国公如何想?!”
“大人说得好!”
老百姓们立刻鼓掌,“鞑子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这群老爷还在搞窝里斗,到底还是不是朝廷的官?!简直有辱圣人门徒风范,你们还是回家卖红薯吧!”
“说得对!”
一个读书人朗声道:“昔年小左大人在常州为官,跟百姓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言语虽粗浅,可道理却真切,你们身为朝廷大员,在国家危难之际,不想着保家卫国,却想着怎么在背后捅刀子,当真是愧对圣人教诲!”
“他们就是汉奸,卖国贼!”
有百姓大骂了起来,“好事你们不干,专门搞破坏!你们今天要想诬陷镇国公,没门!除非将我们都杀了!”
“对!”
百姓们叫了起来,上万人齐齐呐喊的声音是很可怕的!而且,人数还开始增加了。
不少听闻消息的百姓也纷纷赶过来,准备声援左家,声援左弗,跟这些不要脸的朝廷大员们死磕到底!
如果左家军倒了,他们就会被鞑子凌虐,而骂这些朝廷官员却不会有什么危险。
此乃京城,此乃民意,法不责众,还有读书人带头,所以大家胆子大得很。
有人甚至还在偷偷瞄着,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砸这些带着官帽的狗头们。而新赶来的人则直接挎着菜篮子过来,里面放着他们收集来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石子等物。
“你,你们……”
李畅气得浑身哆嗦,“你们这群贱民是要造反吗?!”
“你才贱!”
“哗”的一下,一篮子烂菜叶子被扔了出去,丢到了李畅身上。这下好了,好像什么被点爆了一般,群众们疯狂了起来。
拿起手里的东西就往这些官员身上们扔,而那些衙役根本拦不住,甚至手里的刀也差点被抢了去。
完了,完了……
吉文两眼发直,在宫门前闹出民变,自己这仕途还有救吗?
忽然,宫门大开,无数锦衣卫从里面涌出,大汉将军齐齐高声大喊,“陛下驾到!!”
场面陡然安静,愤怒着的人群下意识地下跪,而那群官员已是狼狈不堪,有人甚至已挂了彩。
宫门处,天子的仪仗渐渐显露在世人眼里,坐在肩辇上的朱慈烺面色阴沉,一双细目似要凝出冰来,他望向那群大臣,声音阴冷地道:“在宫门前与百姓争斗,你们的圣人书念狗肚子里去了吗?!”
“陛下,陛下啊!”
一见天子来了,这群人立刻变了脸,齐齐跪下,大哭,“陛下,这些刁民反了,反了啊!他们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这是要反啊!”
“这些读书人身负功名,却在这儿煽动百姓带头闹事,图谋不轨,陛下,定要严惩他们啊!”
“够了!”
朱慈烺猛地一拍肩辇的扶手,骂道:“你们当朕是聋子?瞎子?还是痴儿!不要忘了,这天下事,都在锦衣卫的眼里,你们以为刚刚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若不是你们私心太重,又怎会引得众怒?!”
他说着便将一卷纸展开,怒道:“镇国公给首辅写了这四字,你们该知其典故吧?!怎么?你们自己想当秦桧不说,还想逼着朕当宋高宗,与你们一起遗臭万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