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左弗?”
比起旁人的惊慌,被人簇拥着称为二爷的那个人却并未惊慌。
左弗挑眉,道:“不是我族亲吗?怎么?亲人当面,竟是不相识了吗?”
“此言可笑。”
二爷道:“你我未曾相见,我如何认得你?”
“那你还敢冒充是我族侄儿?”
左弗冷着脸道:“你与人说是我族侄儿也无关系,但借我之名欺压良善,招摇撞骗,这就过了吧?”
“若不如此,我等小民又如何能见得着青天大老爷呢?”
左弗愣了下。
这话的意思……
是故意欺负人?然后就为了被自己审?
她眯起眼,道:“你若有冤情直接去衙门敲鼓便是,何必来这套?而且,你这手下欺压良善总不假吧?”
“若是敲鼓便要惊动百姓,我想有些事,大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少在这儿装神弄鬼!”
张景瑄冷哼,“事无不可对人言!镇国公行得正坐得端,有何事不可让人知晓?!”
“阳光投射下必有阴影。英国公当真觉得这世上之事,事事都可对人言?”
年轻人不徐不缓地道:“有些事不拿太阳底下来说不一定是见不得人,也可能是爱护,所以才要私下说。”
威胁?
左弗挑了挑眉,冷笑道:“本官倒不知本官已沦落到需要一个骗子来保护了。你倒是说说,你不能公开的爱护之事是指何事?”
“家事。”
年轻人道:“大人,我真是你的族人,我有证据。”
左弗眯眼,冷笑,“你这人胆真肥!行,这便回衙门,让我看一看你的证据。”
就在左弗带着这伙人回衙门时,港口来了一艘船,一个与左弗眉眼有些像的男子走下了船。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孩童,看着也有三岁这样了。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仆与婢女以及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
“二老爷,这儿真好啊!这比南京都好啊!姑奶奶将这里弄得跟苏杭似的,不,不苏杭还好!您看那马车!都四轮的!上面这玻璃可真透啊!小的都打听清楚了,这些马车都是供旅客用的,到衙门大概100文钱这样。”
“左旺,那你还等什么?”
抱着孩子的女人道:“快套车来,这太阳大,哥儿年纪还小,晒不得的。”
“嗳,嗳,二太太,您莫急,小的这就去套车。”
“相公,等会弗儿看见咱们一定很惊喜!”
女人道:“可怜的孩子,都好几年没见亲人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不知过得好不好呢?”
“她是国公,还是知府,哪里会过得不好?我可跟你说,等会见了人可把嘴把严实了,莫要一冲动就说出来了。等过几日,咱们寻个她高兴的时候再说。这孩子脾气不好,要知道了,不知得闹出什么事来。”
“嗳,嗳,我省得,我省得。”
女人连连点头,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那杂毛畜生哪里冒出来的!我总觉这事没谱儿,可,可你哥怎么就认了?可怜了嫂嫂,被蒙了二十年,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哼!你哥那人看着老实憨厚,竟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弄出这等丑事,这都叫什么事啊!”
“嗳,行了,行了,你小声点!还嫌咱老左家的笑话没被人看够吗?!京城里现在哪个人不在说这事?娘让咱们来可不是给弗儿添堵的,是让咱们先来透透风,免得过几年回去了受不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说左大仁!你到底长没长脑子?!那小贱人现在可要进咱们左家的门了!她那儿子却在这个档口上消失了,你就没点怀疑?!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大嫂持家容易吗?
这把年纪受这刺激,那小贱人当真是咱们左家的人了,大嫂还没给她开脸呢,居然就住进咱家了!
你哥真不是个东西!要没大嫂家,他现在能当国公?!撑不到弗儿给咱家长脸,他就没了!就说,就算真是他儿子,他也能不认啊!现在来了个不清不楚的女人跟小子,开口就叫爹的,呵呵,咱左家拼了命挣来的爵位就要给别人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大哥是故意的吗?还不是那女人心思重?!咱大哥那人你不知道?最是重情,哪里会做对不起嫂嫂的事?”
“哈!都上门来认爹了,你还说你哥没对不起大嫂?左大仁,我可真服你!你是不是也想学你哥?在外面养几个小的?”
“你胡说个甚呢?!你没听大哥说,那女人救了他,后来他喝多了酒,不知怎么的就做下了错事。当时,他可是将身上所有的银子以及官府赏的钱都给了那女子。
你想想,我哥哪可能是主动的?定是那女人和那女人的爹打我大哥的主意,给我哥下了套!你看大嫂都逼成这样了,可他自己还是说不清楚,醒来就发现睡一个床上,这怎么看都像戏文里的仙人套啊!啊,对,这就是个套,是个套啊!”
“左大仁,我跟你说,这小子不能认!你个呆子!公公本来是要将咱们的小哥儿过继给弗儿的,将来咱们的小哥儿是要承爵的,现在不知打哪出来个野小子,好啦,咱们哥儿的……”
“闭嘴!”
左大仁勃然大怒,“我左家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你竟打这主意?!弗儿这大年纪还未成婚,陛下一日不开口便一日不得嫁人,已经够可怜了!她为咱们左家付出这么多,咱们有三个儿子,给一个她,一来保全咱们左家,二来也是为了给弗儿留个念想,这可不是被你来钻这空子的!”
他气得脸通红,指着尹翠莲道:“你赶紧将这心思给我掐了!我们左家可没这么不厚道的人,你这心思太奸诈了!”
顿了顿又道:“行了,你别说了!我道你怎么非抱着小哥儿来,怎么不带大儿,二郎来,你这人,居是打这心思,你,你!我告你,你赶紧灭了这心思,不然我休了你!”
“你,你!”
尹翠莲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好,好,你是好人,我是坏人!我就是那该死的!我,我还不是为弗儿着想吗?!就算咱们哥儿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可起码是亲姑姑跟侄儿的关系啊!现在乱攀亲戚关系的多,还真找出了几门亲戚来,难道要过继个出了五服的你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