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乡民冲了上去,便是那些乡绅也扔下了斯文,开始参与起了暴动。
乡绅也怕死,一想到这狗玩意带着清军来打他们,想想自己的家业差点不保,那心里叫一个火!打不到的也要吐口口水,解解气。
这般打法,阮大铖哪里受得住?没一会儿便是气绝身亡了。可乡民尤不解恨,便是死了也是继续打,直将人打得毫无人形才罢手。
堂堂大才子,大明曾经的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东阁大学士,戏曲名作家阮大铖同志竟是这样死了,被一群乡民活活打死。
生前锦衣玉食,死后,衣裳都被剥光,亵裤都没留,浑身下上没一块好的,眉毛也被人拿刀给剃了,就只剩下了那条金钱鼠尾留在了脑门上,用谭司道的话说:就让他这样去见祖宗,让祖宗看看他这发型,丢人也要丢到阎王殿里去!
徐汉组织着士兵,将所有的俘虏护住。
他不确定这场暴动会不会蔓延开来,这些人得用来跟清军谈条件,可不能死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些乡民打死了阮大铖似也出气了,虽对俘虏没好脸色,但明显都很克制。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女人本事大吧?”
孙训珽呵呵笑着,“这下那帮老东西可怎么办好?再这样下去,这常州可就成铁板一块咯。”
徐汉侧头望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道:“那就不要让人知道好了。”
“我倒想,可哪里瞒得住?这里的知府,通判一个都没来,你想想人去哪了?一旦放出来了,哪里会不往上面报?不过我看呐,也没什么用。这么大的功,他们宁可封一个侯爵给这小女子,也不会肯让她进一步升迁的。再者,升哪里去?琼州那知府倒是要退了,难道还真应了天子,送她去琼州吗?呵,他们倒想将人踢走,可也要这形势允许啊。没了左弗的火器,呵呵,清军过来可就容易多了。“
“若是此次议和成了,她就会去了。”
徐汉蹙眉,“那地方瘴气丛生,生黎时有闹事,海寇常侵扰,如此大功,若做这般明显,天下怕是要非议。”
“就跟我不喜欢这女人爬我头上一样,这天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喜欢女人强出头的。”
孙训珽一耸肩,“有什么非议也影响不到朝里。再者,天子之前就想让她去琼州当知府,现在应了圣人的心思,圣人不是该欢喜吗?”
这就是话中有话了。
意思是说,群臣只要拿这条一堵天子,天子便也无话可说了。毕竟,他先去可是很想让左弗去琼州的,现在应了他的心思,不正好吗?
“她守住了常州。”
徐汉淡漠的眼里似有了些情绪,“该得到赞扬。”
“看看这一城百姓……看他们是多愤怒,可左弗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吞下心中的恨,这不就是最好的赞赏吗?”
孙训珽眼里露出赞赏,“能得一方百姓如此拥护,为官者足以告慰自己了。”
崔玉舒等人被放了出来,听着宋煜禀报完经过后,崔玉舒心里那点气也消了。
“如今左弗何在?”
“回大人,在德安门附近。多铎负了重伤,左大人正在医治,希望能保得此狗贼的命,好跟鞑子谈判。”
“还抓了辅国公,镇国公?”
“是,经过审讯,剩余那些鞑子里,有不少都是显贵。”
“好!”
钱良不由击掌,“如此一来,清廷必内乱!我等北伐有望!”
“还能赢得几年喘息。”
崔玉舒终于笑了,“只要我等励精图治,革除弊政,几年时间足矣。”
他说着便起身,整理了下衣冠,道:“我等便走一趟吧。这多俘虏,还需都盘问一遍,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的。”
顿了下又道:“对了,县主对这些俘虏可有什么交代?”
“县主说,若是当真被上官逼迫的,可从轻处理,在城里做一到三年的劳役即可回家。但若是罪大恶极的,便要去卜弋挖煤或处极刑。”
宋煜顿了顿又道:“县主说,城里劳动力奇缺,这些俘虏都是青壮,通过干活帮百姓做好事,便是他们最好的赎罪方式。县主称这个叫劳教。”
“劳而教养之?”
崔玉舒抚着胡须,点头,“此法甚好。”
说罢便道:“那我等便去看看这些俘虏吧,他们如今被关在何处?”
“都关在小营前与西瀛里等卫所了。”
宋煜禀报道:“鞑子都直接关在了县衙大牢内。”
崔玉舒点点头,“那些人杀了孔有德,杀了不少鞑子牛录,这下也没回头路了,放卫所看管倒也妥帖。”
顿了下又道:“县衙大牢去岁才修缮过,如今倒是便宜这群人了。”
崔玉舒冷笑了一声,“诸位,走,随本官先去看看左大人,然后再好好去看看那些鞑子,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是三头六臂?满人不会投降?这不都降了吗?”
众人一阵笑。
平日斗得再厉害,可心底还是巴着母国好的。这是一种天然的情感,就像会热爱自己的家乡一样。
这会儿看见鞑子吃瘪了,心里也都挺痛快,都赶不及要过去看笑话了。对于左弗将他们关起来的暴力行为也都纷纷忘脑后了。
毕竟,人家县主也真有为大家打算过,输赢都自己扛了。至于如何猜度自己,那不重要啦!
一群知府衙门的官员风风火火地赶到德安门下的急诊营房里。可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面不断传来惊呼,“这,这怎么可能?!怎么能将人的皮肤像缝衣服一般缝起来啊?!”
“怎么不可能?”
左弗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好好看着,看我怎么做的,这里有不少伤兵,正好练练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大,大人,草民,草民下不了手……”
“这些伤缝合起来比较容易的,不要怕,反正这些鞑子没人性的,扎他们当给扬州百姓报仇了……”
几个知府衙门里的老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为多铎以及一干鞑子点了个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