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左奎也将筷子一拍,道:“我这是不能说话了,还是怎么的?我说亲家公,你还不会还在为先帝恢复了我大郎的姓不高兴吧?这大友就算恢复了我左家的姓,那也是你女婿,那是半个儿子!怎的?你就不能见点他好?弗儿要当了皇后,那也是你刘家的荣耀!”
左弗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这便宜爷爷之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这德行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看看自己外公,气得脸都发黑了,她心里暗道不妙,忙道:“爷爷,外公可不是那样的人,这些年他没少帮爹爹,可没因为爹爹恢复了自己的姓氏而有所改变。”
顿了顿又道:“外公就娘一个独生女,父亲就跟他亲生的儿一样,爷爷,你说这话可就伤祖父的心了。”
“哼。”
左奎哼了一声,嘀咕道:“谁知他是不是嫉妒?”
“你个混账东西!”
钱氏怒了,起身一把揪住左奎的耳朵,骂道:“你这好面子,好虚荣的毛病就不能改改?!亲家说的对!这是南京,不是咱们那乡下窝子!你别给大郎和弗儿惹事!”
“哎哟,哎哟,你个凶婆娘,放手,放手!不说好的吗?不许在外人跟前打我……”
左弗扶额。
她总算知道自己那便宜爹时不时的傻劲是从哪来的了……这完全就是遗传啊!好在,便宜奶奶的情商比较高,不然自己去了常州可要睡不着觉了!
她下意识地望了自己娘一眼,刘茹娘一脸苦笑。很显然,老头这阵子在家里没少惹事,估计这样的话已不是头次说了。
“对了,祖父祖母,外公,母亲。”
左弗放下筷子,“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下。”
“快松手,快松手!”
左奎甩开钱氏的魔爪,“弗儿有话说!”
说着还哼唧了几句道:“我就不爱听你们说话,这家里就弗儿有本事,弗儿说话我爱听。”
左弗抽了下嘴,道:“那爷爷,刚刚那样的话你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这可是诛心之言,会被杀头的。”
“啥?!”
左奎瞪大眼,“说当皇后也要杀头?咱们还救了万岁爷呢!”
“君是君,臣是臣。”
左弗板起脸道:“孙女这才回来就已经被吃瓜落了。爷爷,你说这南京可怕不可怕?您刚刚的话要被人听了去,呵呵,咱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啥?!陛下没赏赐你?还骂你了?”
左奎大怒,“凭什么啊?!我左家一个姑娘都上去打鞑子了,还打赢了,凭啥还要处罚你?!”
“弗儿,怎么回事?”
刘大家也紧张了,“可是你出了什么差错?”
“那倒没有。”
左弗道:“爷爷,稍安勿躁,且听我说。”
她喝了口茶,见左奎慢慢安静下来了,才道:“陛下本想赐我个荣耀,想让我当这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父母官,想让我去琼州当知府……”
“啥?!”
左奎手一哆嗦,“当,当知府?!你一个姑娘家当知府?!”
他眼一下就红了,“这,这,这……”
左弗无语。
望了望钱氏,钱氏倒也聪慧,又是一巴掌上去,“好好听着。”
“我,我这不是激动嘛……”
左奎嘀咕着,可眼睛却黏在了左弗身上,道:“这,可是好事啊!古往今来都不曾有过啊!”
“可朝臣哪里会同意?”
左弗笑道:“不过他们却不得不应下陛下,虽然荒唐,可喝退了清军总得有人领功吧?所以,他们应了下来,不过知府是当不上了……”
左弗一咧嘴,带出一丝讽刺,“可好歹也给我弄了个七品县令当,还是常州武进县的县令呢!”
“这群人!”
刘茹娘气得身子都颤了起来,“我夫君是豁出命去报答先帝的!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岂有此理!”
刘大家也是火冒三丈,拍着桌子骂道:“我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弗儿火烧清军的事怎么会在民间传播得这么快!还这么详细!好哇!这群人,这群人!”
刘大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连连拍着桌子,“恶心!无耻!竖子匹夫不足以谋啊!!”
左奎瞪大眼,一脑门子问号:说得是啥意思?怎么听不懂?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刘茹娘又问道:“陛下允了?”
“自然是允了。”
左弗笑着道:“而且女儿也不想推辞。娘,千百年了,哪有女人当一方父母官的?搁在汉时,那就是一方诸侯了。这不挺好?女儿就是死了,也足可名留青史了。”
“他们这是要坑你啊,乖乖儿!”
刘大家眼泪下来了,“常州武进那是什么地方?!县衙附廓,你一个女子去当官本就艰难,若有人有心刁难你,你一不小心命都要没了啊!”
刘大家捶起了胸口,跺脚道:“陛下怎能应?怎能应啊?!我们刘左两家无对不起君上的地方啊!”
“是我自己愿意的,陛下问我了。”
左弗安慰道:“外公,你莫担心,有师父在,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常州乃是科举大州,关系复杂,乡绅众多,你去那……”
刘大家侧头,拉着袖子擦眼泪,“你可知?历代变法不成,都因乡绅势力过于庞大,届时,你的佐贰官,甚至是衙门里一个衙役都可能与这些乡绅沾亲带故。
你一个女子当官本就稀奇,乡民看个热闹也就过去了,哪里真会将你放眼里?到时有的是下作法子对付你,弗儿,不,不能应下,这官咱们不当了,让你爹也回来,咱们走,咱们求陛下看在咱们收留他的份上,让我们出海,咱们去南洋讨生活……”
“也要走得了啊。”
左弗苦笑,“便是陛下都是身不由已,何况我们?外公,你不要太担心了,陛下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到时必有安排,这几日咱们就多聚聚,高兴高兴,天塌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