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见颜彦拒绝了刘妈妈,倒是也猜到了其中缘故,因而也就没勉强她,反而主动提出把青碧的娘家父母兄弟以及婆家兄弟一并送给颜彦做陪嫁。
尽管颜彦要嫁的人打了个大大的折扣,可颜彦的嫁妆却没有打折扣,而陆呦又是一个哑巴,颜彦身边只有几个女孩子是不顶用的,出外办事还是得有男的。
为此,颜彦接受了这个提议,事实上,这也是她的本意,只不过她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要这么多人。
从上房出来,颜彦便命青苗去找青碧,青碧进门时颜彦正在午休,青碧也没敢打扰她,和青禾青苗几个坐在对面房里说话。
青碧之前也听到颜彦出事的消息,倒是也来看过颜彦,只是那会颜彦正在睡觉,且还不能开口说话,青碧便没见到颜彦。
因而,这次进门,她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问事发时的情形,问颜彦上吊时身边可有人,问颜彦活过来后还有没有厌世,问陆家退亲后颜彦是什么反应,也问颜彦对这门亲事的看法,等等等等。
用她自己的话说,颜彦还不到一岁她便到颜彦身边了,所以颜彦不光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她一手带大的,情分自是不一样。
颜彦醒来后听见对面屋子有隐约的抽泣声,琢磨了好一下才猜到可能是青碧来了。
这不,颜彦刚一睁开眼睛,青釉便跑出去了,没一会,只见青禾青苗几个陪着个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妇人走进来。
“青碧姐姐,你,你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赵大壮就是这样答应我照顾你的?”
眼前的人和原主记忆中的小姑娘有很大差距,颜彦也是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对方,而这还是在知道对方要来的前提下。
原主印象中的青碧是一个梳着双丫头的利落少女,圆脸,眼睛也是又大又圆,水汪汪的,眉眼总带着笑意,别看是做丫鬟,可因着不做重活,皮肤也是很白净的,唯有左下巴这有一颗痣特别突出。
如今这颗痣倒还在,只是眼前的人皮肤又黄又暗,准确地说是一种吃不饱饭的菜色,眉眼间总带着一丝愁苦,以前利落的双丫头也变成了普通的圆髻,上面只插了一根看不出什么花式的木簪,身上的衣服是粗麻的,灰不灰白不白的,应该是自己织染的,裤子倒是黑色的,脚下的鞋子也是黑色的圆口布鞋,可也都是粗麻的,裤子上还打了几块补丁。
这种人走出来一看典型的底层劳动人民。
“小姐,你这些日子也吃苦了,奴婢惭愧,没能帮到你什么,有负老太太的嘱托。”青碧一听颜彦的话,更是泪如雨下。
“好了,青碧姐姐,这些事情也怨不得你,小姐是个明白了,你快别哭了,好好陪小姐说说话,小姐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她做点活计。”青禾上前劝道。
青碧听了这话倒也抽出了一条细麻帕子来擦眼泪,随后对颜彦笑了笑,“主子别担心,奴婢就是见到主子太高兴了,奴婢的日子也不算难了,之前是有一点外债,这一年也还得七七八八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倒是主子你。。。”
“我也不难,虽说嫁的不是陆世子,可相比之下,也省了不少麻烦,至少我有这些嫁妆,有皇上和太后撑腰,我怕什么,放心吧。”颜彦打断了对方。
“可小姐你是什么身份,陆家大公子又是什么身份,听说他还不会开口说话。。。”青碧的眼泪又出来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对了,我找你来是想你帮我绣一百个打赏用的荷包,外加做几双鞋子。”颜彦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青碧见此也收了眼泪,她知道时间紧,便问起荷包的样式和花样,也问鞋子的尺寸等。
随后,颜彦命青禾把花样和布料找出来,又拿了一吊钱和几两碎银给她,青碧这才磕头离去。
送走青碧,颜彦有心想去自己的店里巡视一番,谁知她刚要出门,马氏拿着一份礼书来了,说是陆夫人刚打发人送来的,让颜府再过一下目,正式送聘礼和礼书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十。
“婶子自己做主就好。”颜彦仍是不想接这份礼书。
“孩子,你还是自己看一眼吧,陆家这一次注明了庄子的位置和田地大小,还有铺子也是,是长安街最繁华的地段,那个位置就算不自己做生意,一年的租金也能有七八百贯钱,再加上庄子的出产,你们过日子是富富有余。”马氏说完把礼书递给了颜彦。
颜彦略一犹豫接了过来,说真的,她还真有些好奇古代的礼书究竟是什么样的。
礼书是用红纸写的,长约半尺,宽约三寸,扉页上有一圈缠枝莲的花纹,中间是大大的篆体“礼书”两个字,右边还有两行小字,“镇国公陆端之长子陆呦于某年某月某日”。
打开扉页,颜彦发现里面是折叠成四页的一张整幅的纸,首行列的是庄子的名称、位置和大小,再往后是铺子的名称、位置,之后是礼金,首饰、布料等。
后面的颜彦只扫了一眼,她知道重头戏在前面,陆家这次能拿出一千亩地的聘礼外加长安街上的两个铺子,颜彦知足了,她本就不是贪心的人。
更何况,来了这些时日,她也清楚嫡庶之间确实存在差距,因此,她没敢想去挑战几千年来的传统。
“婶子,我没什么可挑的,剩下的还请婶子帮着操持操持,还有,这礼金就给婶子拿去填补家用吧。”颜彦把礼单还给对方了。
“这倒不必了,你有这份心婶子就知足了。来,彦儿,跟婶子说说,你进门后是不是特别盼着分家?”马氏拉住颜彦的手坐下来。
颜彦一听便明白了,准是皇上在朝堂宣布会送一栋房子给她做陪嫁,所以陆夫人忙不迭地把这份礼书送了来给她过目,顺带打听一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的用意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