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越想越不是滋味。
卫氏、卫老大人,还有未曾谋面的卫老夫人,这一场私奔导致了整个卫家的惨剧。
最好真的是私奔,否则……
“神武将军府那边呢?”
“娶了新妇,轰动全京城,算不算?”
季妧一脸假笑“既轰动全京城,而且就发生在前不久,你猜我知不知道?”
“再往前就是和北梁议和那事算大了,不过那事你应该也知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季妧顿了顿,“寇长卿有没有孪生兄弟,或者兄弟?”
虽然已经从景明珠处听说了寇长卿是独子的事,但那人实在长得和关山太像了,抛开细节单论模样,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季妧不信世上会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术,就像是自己的脸,众目睽睽之下都不怕被发现——这水准即便她所处的那个世界也达不到,除非整容,整容也不一定能做到那般自然。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世上确实存在一个长得和关山一样的人。
谁知老道士的回答却是否定。
“他家就他一个,兄弟姐妹一概没有。”
“那堂兄弟呢?他有没有叔叔伯伯。”
堂兄弟之间也有长得相像的可能,毕竟父辈有共同的遗传基因。
“倒是有个叔叔,不过年少离家、不知去处,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说不准早死在外头了。”
年少离家,没有成亲,又哪里来的孩子……
“你确定?”季妧将信将疑的看着老道。
老道士气哼哼道“至少表面是如此。”
“什么叫表面上?”
“大家都这么认为呗。”
季妧沉默了一会儿,自语道“可那人分明就是假的,若不是兄弟,为何脸却……”
老道士截断她的话“你怎知人就是假的?”
是真是假,她自己的老公,她还能不知道。
不过季妧没跟老道士说过内情,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跟他争辩。
“确定没别的了,尤其是九月十五前后?”
老道士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反正老道只能查到这些。”
探听不到关山丝毫消息,季妧忧心如焚,却也只能忍下。虽然老道士算是她这边儿的,她也不敢轻易透露,唯恐给关山带去麻烦。
“最后一桩,大宝——”
老道士嘿嘿笑道“今天叫你来,主要就是为了这桩。”
季妧心口一跳,喜悦已经上了眉梢。
“打听到大宝下落了?”
“别急呀,马上就有。”
老道士故弄玄虚,还让季妧通知车夫把车驾到道观后面停着。
一切准备停当,又让季妧带着小丁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日头快正中时,这方后院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
“我说牛鼻子,你上次算的不准啊!说什么好运将至、很快就能还家,我这会儿照样没处归,一点不准,还钱!”
这声音……似曾听过,但印象不深。
季妧扒着门缝往外瞧,等看清楚来人,差点没忍住冲出去——竟是澄明!
老道士翘着二郎腿躺在石台上,一颗颗往嘴里抛炒豆子。
“为何不准,居士你心里应该有数。”
澄明把手指捏的卡吧响“听你这意思是怪我喽?骗我一回,还想骗我第二回怎地?”
老道士一副大无畏的神情,义正辞严道“当日老道给你写那开运符之时,问过你因由吧,你没说实话,开运符自然不准。”
澄明梗着脖子“谁、谁说我没说实话?”
“你之所以有家归不得,并非如你所说有人追债,而是你亏欠了一个人,一个七岁的男娃……”
澄明听的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知道……”
老道士白了他一眼“自然是算的。”
澄明也不喊牛鼻子了,直接又喊回了大师。
“大师你可真神,不过……也不能说是我亏欠的吧。”
“怎么不是,你已经乌云罩顶了。”
澄明瞬间蹦了起来,还下意识往自己头顶抓了抓。
“大师你可别吓我,我已经够倒霉了!”
“贫道吓你作甚,你若再执迷不悟,就不是乌云罩顶,而是血光之……”
老道士嘶了一声,突然顿住,老眼定定的盯着他。
澄明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开始检查自己有何不妥。
老道士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哎呀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居士你印堂已然发黑,黑中还泛红,说明马上就要背人命债了。”
澄明吞了下口水,额头汗都下来了。
“不、不、不能吧。”
“那男娃九死一生,几乎命悬一线。他要是死了,你的命也保不住了,要给他偿命的。”
澄明最初只是心虚,听到最后一句直接跳脚。
“怎么就我偿命了?你可别瞎胡扯,我就见过他一面他就丢了,人也不是我掳的,掳到哪儿我也不知道,跟我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我……”
“哐当!”
骤响声打断了他的辩解。
老道士指着他身后,痛心疾首“就这一扇全乎点的门,还被你给祸祸了!”
澄明满头雾水转过身,等看清门口站的是谁,瞬间化为满脸惊悚。
他很想说一句“真巧啊小姐,你也来上香?”
还想骂一句“牛鼻子老道,敢坑害大爷!”
事实却是他啥也不顾上,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拔腿就跑。
季妧沉着脸朝他背影一指“小丁!”
小丁嗷了一嗓子,炮弹似的冲出门,三两下就追上了澄明。
澄明没见过小丁,乍然瞅到扎了一头小辫的狼朝自己扑来,下意识就要拔刀。
季妧竖眉怒指着他“你敢!”
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愣神的澄明就被小丁扑倒在地。
感觉到明晃晃的牙齿就停在自己喉咙处,澄明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或许老道士说的是真的,他不但乌云罩顶,还将有血光之灾。
“如何?贫道的开运符起作用了吧,你今日就能还家。”
老道士背着手悠哒过去,边说边去解他钱袋。
“居士答应过事成之后定有重谢,不过贫道这人向来不爱财,重谢就不必了,只收点辛苦费。”
澄明被气的吐血。
暂时跟他计较不着,只觍着脸看向季妧。
“小姐,你听我说……”
季妧冷笑“不急,等会儿有你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