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季……堂哥,大宝没丢,大宝在胡家呢。”
季妧想让他清醒一下。
季明方见她不信,有些着急。
“是真的。差不多两个时辰前,我带着大丫二丫下山,经过这条路回家,撞见两个陌生男人,拖抱着一个小孩往村口跑。小孩一直在挣扎,但嘴被捂着,我觉得不对劲,就喊了一声……”
那两人看上去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又被季明方这一声喊分了神。
怀里的小孩瞅空,一口咬住捂着他嘴的那人的虎口,趁他松手痛叫之际,挣开禁锢就往回跑。
季明方见过大宝一次,大丫和二丫也认识。
上回在山上遇见,季雪兰还告诉她俩,那是小姨的弟弟。
“小舅舅……”二丫指着已经跑过去的大宝。
两个男人反应过来,折身去追。
季明方让大丫二丫赶紧回家叫人,他则拖着步子走到路当中试图阻拦。
那两人原还有些忌惮,等注意到他腿脚不甚灵便,便没了顾忌,推搡一番后,直接将他撞倒在地,越过他去追赶大宝。
季明方被撞得有些狠,好在这里离他们家不远,季连松和季雪兰很快赶了来。
听说有人到村里拐孩子,拐的还是大宝,父女俩不敢耽搁,嘱咐季明方回家待着,就顺着他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结果哪还有人影?
“我们找了半天,既没找到大宝,也没找到人贩子……”
季妧本能不愿相信季明方的话。
青天化日,人贩子跑到村里来抢孩子?这也太荒谬了。
可季明方似乎没有骗她的必要。
他的眼神和焦灼,无一不在向她传达着,他没有说谎的事实。
季妧脸上的神情一点点消失。
她什么都没说,扔掉手里的糕点,拔腿就奔向胡家。
“大宝!大宝!”
哐当一声推开院门,一头冲进堂屋西间。
大宝怎么会丢呢,早上走的时候,他明明在炕上睡得香香的,丢的不可能是大宝。
掀开西间门帘,炕上空空如也。
又跑去东间,只有沉睡着的谢姥娘。
堂屋,没有。
灶房,没有。
院里,也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大宝,胡家人,全都不在。
都不在,是好事。
说不定一起出去玩了,也说不定……
季妧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可月匈腔里那颗急促下沉的心,揭穿了她的掩耳盗铃。
“小妧姐!”胡细妹牵着小安小花从外面跑进来,话里带着浓浓的哭音。
季妧边朝她走,边朝她身后看“大宝呢,你们去哪玩了?”
脚步戛然顿住。
胡细妹身后,大门外面,空空如也。
没有大宝。
胡细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妧姐,大宝、大宝他……他丢了!”
季妧脑子里先是嗡的一下,不及细问,推开她就出了胡家大门。
“小妧姐你去哪!我娘他们往村西……”
季妧直接回了自己家。
掏钥匙开锁的时候,手抖的捅不进锁眼,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她喊着大宝的名字,前院、后院、堂屋、厢房,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
还是一无所获。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中间,季妧的脑子一时有些发木。
她愣怔怔看着手里的钥匙,蓦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大宝又没有钥匙,他怎么可能自己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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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妧啊,冷静下来,不要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季妧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直到把所有焦躁不安全都压下去,才重重出了口气。
锁上门,重新返回胡家。
胡细妹站在家门口,正急得掉眼泪。
季妧在她开口之前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绷着脸,神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胡细妹有点怕,却也受这份镇定感染,不是那么有条理的把始末复述了一遍。
“你跟着那个方老板走后没多久,芸芸嫂子的大哥就过来了。他在工地上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要赔钱,他没钱赔给人家,就把人带到我家摊子上……”
胡细妹脸上透着明显的不高兴。
虽然两家即将成为亲戚,但曹富贵给人的感觉太讨厌了。惹了麻烦就朝他们那领,一点不顾虑会不会影响到生意,活似胡家就该帮他收拾烂摊子
一般。
他打伤的那人也不是好惹的。
看上去也没有伤多重,躺竹架子上就是不肯起,哎呦哎呦直喊疼,还吵着闹着非要上医馆,不然就要闹到县衙。
曹家大哥把人领到就不问事了,曹芸芸又哭个不停,胡良没有办法,只好带那人去看大夫。
大夫都说了没大碍,那人仍嚷嚷着要住馆。
最后还是胡良看穿他的目的,帮曹富贵垫了好几两银子的赔偿款才算完。
而曹富贵一个谢字都没有,也没说什么时候还,好像胡家的钱就是他的,给他花那是天经地义。
一番闹腾下来,晌午早过了。
曹富贵还说要请他们吃饭。
他都没有钱,拿什么请?
谢寡妇又惦记着家里几个孩子,就没同意。
胡良也没去送曹芸芸,她和曹富贵一起回去,在胡良看来自己就没有去送的必要了。
不过曹芸芸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等回到村里,日头已经偏西,还没进家门,就看到胡大成没头苍蝇似的,急急朝这边跑来。
他显然吓得不轻,脸都白了,话也说的哆哆嗦嗦。
谢寡妇来来回回问了好几遍,才知道发生了啥。
以胡大成的性子,能安生在院子里待小半天已是极限。
到了晌午,左等不到人右等不到人,他胡乱弄了点东西,几口人凑合着吃罢,就有些坐不住了。
恰好这时,几个小伙伴来找他玩。
胡大成见谢姥娘和小安小花都已经睡着,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大宝比较难搞。
他没有午睡,端端正正坐在堂屋门口的小凳子上,明显是在等季妧。
胡大成想带他一起,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劝,大宝就是不肯出胡家院子。
胡大成抓耳挠腮,忽然想了个主意。
他哄大宝,自己要去村口等季妧,问他要不要去。
大宝犹豫了,在胡大成的灼灼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胡大成欢欢喜喜带着大宝出了院子。
不过他怕挨骂,没敢跑太远,就在家旁边,和一群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玩起了扎马和跳高之类的游戏。
他让大宝站一边等着,说等一会儿再带他去村口。
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胡大成玩起来哪还记得说过什么?更没注意到大宝逐渐绷紧的小脸,和频频往村口方向张望的动作。
他但凡留神一点,就会意识到,大宝的情绪已经开始不对了。
等他终于想起来,回头去喊大宝时,大宝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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