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无须知晓。”男子话落就要抢占先攻。
而风谣既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就没打算给他先出手的机会。
八个字的功夫,风谣就冲到了男子的面前,匕首直刺斗篷中男子的咽喉处。
尽管男子将自己的全身都隐藏在了宽大的斗篷中,在黑夜下看不清具体的身形。
但风谣以她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也能精准地找到这个身高的人大致的要害部位。
匕首一挥而过,并没有刺中血肉的手感。
风谣感受到了危机,是对方隐藏于宽袖下的手朝自己伸了过来。
依照训练和战斗经验,风谣判断此时应该无惧对方的攻击,仅把握自己的节奏继续朝对方施压。
但直觉告诉她,这一击必须躲开,而且要拉开距离!
风谣收回匕首垂直向下刺去。
“叮。”
匕首与什么相撞发出了声响,男子的手臂也停在了风谣的腹前三寸。
风谣借这个机会赶紧后跳,和男子拉开了距离。
手中的分量一轻,风谣低头看向紧握的匕首。
却见匕首锋利的刀身在她面前融化成了一滩黑水,只剩她握在手中的一截握柄。
风谣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怎样的武器,但是刚才那一下若是被打在身上,只怕会当场毙命。
她警惕地看着男子。
男子重新恢复站姿,浑身都被裹在漆黑的斗篷之中,不满道:“连话也不听人说完的无礼之徒,你才是该报上名来的一方!我不杀无名之辈。”
风谣道:“既如此,我便没有报出名号的理由。”
“那你也得死!”
男子说完,快速朝风谣冲过来。
他的速度较之常人很快,但是对于风谣来说还不够看,短短的一段冲刺,她就几乎能断言,对方不是一位擅长近身搏斗的人。
那么他的靠近其实对自己是有利的!
风谣深呼吸一口气,摆好架势迎上男子。
只要注意他双手的动向,小心防范,就能避免中招!
男子又抬起了他的手臂,宽大的袖袍被他带起来的风吹得咧咧作响。
男子的双臂不断挥向风谣,人也向她逼近。
风谣没有主动攻击,而是边后退边不断闪避着,不去和对方正面硬碰,同时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男子的攻击并不单一,却也有迹可循,风谣警惕着避开了他二十多下攻击之后,终于看破了他的出手习惯。
看准男子即将收手而另一手尚未提力打出的空当,风谣解下藏于袖中的匕首,一刀精准地刺出。
只听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风谣成功在对方的袖子上割出一道大口子,另一手敏捷地抓住袖口,将这一截袖子沿着断口整截扯下。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吓到了对方,男子如惊弓之鸟一般快速和风谣拉开了距离。
“你居然敢伤我的衣袍!”男子怒吼着,不断想将暴露出来的左手藏于右边完整的袖子中。
可是这如何能藏得住?风谣是瞄上了手肘附近的位置下刀的,此时男子的整条小臂都暴露在了风谣的眼前。
没有想象中的神秘武器,宽大的袖子根本不是为男子施展什么暗器打掩护设计的,长袖的设计只为遮住他的手臂而已。
他的整条小臂和手掌都枯如干柴,漆黑如墨。
哪怕在暗淡的月光下,风谣也能看见他手臂上凸起的手筋和血管在他用力的时候像一条条虫子一样在皮肤下蛹动着。
这条手看得风谣浑身发麻,联想到这人攻击的时候是两条手都用的,她就忍不住看向衣袖完整的右臂。
该不会……他右手也长这个样子吧。
男子似乎对暴露出自己手臂的事情非常在意,他慌乱地扯着自己的斗篷,胡乱遮着自己的左臂,只是无论怎么隐藏,总会有一截暴露在外面。
男子浑身颤抖起来,暴怒地在原地嚎叫了一会儿,突然收声。
他抬起头看向风谣,咬牙切齿道:“都是你……”
风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要你的命!”
男子怒吼一声,不管不顾地朝风谣冲过来。
这次风谣再没有顾忌,既然知道了隐藏在袖子之下的正体是什么,她就不会畏惧和一个并不精于近战的外行人交手。
男子疯了一样地冲过来,不讲章法地抓向风谣的脸和胸前,看上去招招瞄准的都是致命的要害,但猛攻了十五六下也没能沾住风谣的边。
男子的大臂仍如正常人一样,是血肉之躯,想来应该不会和他的手掌一样危险,古怪得能融铁器、触碰不得。
风谣盯上了男子正常的部位,不再一味躲闪,开始格挡并伺机反击。
拳来脚往二三十个来回过去,风谣发现对方的力道逐渐变弱了。
她抓住一个机会,蹲身避开对方的抓击,从下方绕开了男子的手臂,再起身时左右起掌刀劈向男子的两条大臂内侧,打开了他向内收拢的两条手,使他胸前大开,一匕正中胸口。
暗卫杀人向来干脆利落,不会留下一丝机会。
但风谣没想杀他。
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追丢了那个偷了自己令牌的姑娘,这个拦路出现疑似对方同伴的人,就要好好利用一下。
所以风谣拔出了匕首,把人放倒在地,没有立刻擒住对方,而是整个人绕到了他右手的一侧,装作好奇地去掀他的袖子。
如此大好机会,男子自然不会放过,他用上全身的力气右侧翻,左手朝风谣抓来。
风谣以匕首迎上,只听指甲与匕首相撞发出了金器铿锵之声,匕首霎时被点上了五个黑斑,黑斑扩散开来,蔓延遮住整个刀身,下一刻,匕首溶解成了黑水,洒落在地。
风谣观察匕首变化的这个空当,男子已经落荒而逃。
风谣看了眼天色,权衡了一下,决定继续追踪。
男子负伤而逃,速度竟然没降太多。
风谣远远跟着,发现他奔跑时,沿途的地面并没有血迹滴落,不知到他是不是用什么特殊的方法快速止血了。
男子全身裹在漆黑又宽大的斗篷下,尽管短了一截袖子,但他依然可以将整条左手藏于遮盖躯干部分的斗篷中,混入街道上的人群里倒也没有引起丝毫怀疑和注意。
风谣远远跟着他,吃惊地发现,男子逃脱的方向竟然是往平陵城外走。
这不禁让她产生了些许犹豫,如果在城外,可能产生的变数就大了,还要继续跟上去吗?
看着男子已经有些跌撞摇晃的身影,风谣下定决心,一路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