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视线微凝,北侧宫殿早已空置已久,用于安置杂物,何时有人入住?
更是一位姑娘,又在后宫,没有位份。
定睛看去,秦云舒微凝的视线散开,没想到是她。
许久没见的人,猜到在皇宫,可具体在哪,不清楚。
现今,她入宫恭贺皇长子出生,避开人群择小道,没想到……
“我知道,椒房殿那位生了,所有人赶着去庆祝,放心,我……”
女子淡淡出声,却在扭头的那刻,呼吸窒住,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
巧遇,如此尴尬,时间很不恰当。
秦云舒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向前,眼神很淡,面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
宫婢全身戒备,步子一侧手势一出,秦云舒才知道,婢女懂武,不是一般的婢子,楚凛专门调来。
“退下。”
秋桐出声呵斥,抬手挥退婢女,几步上前,她定定的望着秦云舒。
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说,好久不见。又或许,我还在大齐。
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好。
就在这时,双手一热,秋桐惊愕之余,已被秦云舒握住手。
“我全都知道。”
说罢,她松手看向北侧宫殿,“你住在哪一处?”
秋桐手一点,轻语道,“那里。”
“时辰尚早,我去喝杯茶。”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走向寝宫,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即便这处很少有人来,也不代表一个人都没。
皇上并未下禁令,她今天就误打误撞,碰到秋桐。
秋桐走在她身后,视线落在晃荡的红盒上,是一个精致的礼盒,上头更有一个喜字。
齐宫能和喜搭上边的,就是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普天同庆。
“收拾的不错,很干净。”
秦云舒环顾四周,是一处小宫殿,里外特别干净。从她进来到现在,只有一位婢女。
但她明白,留在四处的暗卫,很多。
“云舒。”
殿门关上,秋桐才出声,语气中几分焦急,“殿下有没有找我?周国那边,你有消息吗?”
她不是一般的兵士,是将领,周国女兵共有六个营,所有人听她号令。
如今,快到晚春了,离春年过去很久,她迟迟不出现。
“找了,但他要事在身,元宵未至就已回周。按照时间算……”
说到这,秦云舒顿住,眉眼微扬笑道,“具体我也不知,你过的好吗?”
她不清楚秋桐和楚凛,两人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又是何种心情?
所以,她不能直接问,驰骋疆场惯了,处在深宫,即便没有名分,你愿意?
可即便没说明,秋桐也懂,眸底刹那低沉,漾着一股复杂的情绪,手紧了松,松开又握上。一如她的人,十分矛盾。
最终,她抬头无奈一笑,“说起来,你可能会笑话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嘴上说着狠心话,但面对他一次次的接近,总是钩起六年前的岁月。
对他,她始终无法真正狠心,最终逼的她自己,日日难安。
眼底的无奈和纠结,最终化为夜一般的黑,沉沉一片。
秦云舒看的分明,若一直如此,只怕——
积压在心的矛盾,随着岁月堆砌,总有一天会爆发,没有达到这个点,看似平静罢了。
“秋桐。”
一声轻唤,她才抬头,望着秦云舒满目淡然。
“什么都不要想,做自己,有时候束缚多了,反倒自寻烦恼。”
说罢,秦云舒看向殿外,清风微拂芬芳四溢。
“我先走了。”
淡淡四字,秋桐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秦云舒走了出去,手腕上挂着的红色礼盒,尤为显眼。
恰金黄阳光照耀,一圈圈光晕四散而开,最终,她只看到红色的一点,渐渐的消失。
“做自己。”
秋桐低声呢喃,这段时间,她的棱角被楚凛一点点磨去,无论怎样,只要她提出走,他都不许。
砰啪——,忽然,后宫东侧传来一阵阵鞭炮声,极其响亮,漫天都是喜庆的味道。
东面就是椒房殿,深深宫廷,多少有名分的女子日日精心打扮,只为他垂怜?
六年前的岁月时光,终究是回忆。
做自己,内心深处的她,属于广漠风沙,也属于旷野草原。
每一种可能里,都没有院墙。
“姑娘,回殿吧?奴婢端些果子来。”
宫婢当然明白,轰鸣鞭炮为了什么,可她更清楚,后宫那么多嫔妃,都比不上眼前这抹。
“不必了。”
秋桐摆手,没有回殿反而入了庭院,看着近处一大片花。
这些,都是生长在周国的花,在齐宫,移植罢了。
明明品种一样,根不属于这里,看似鲜艳,却没有周国那些生机盎然。
此时,椒房殿
秦云舒进入庭院时,就见杜思雁在门前张望着,见她来,立即扬手。
“秦姐姐。”
不多时,人就到了她跟前,“你走在我前面,怎么比我晚到那么久?”
相比宫西门,除了院门处一地的炮竹,不论殿内还是庭院,十分安静。
命妇和闺秀入宫送礼贺喜,呈给礼官罢了,入宫后,就去了后宫南侧,由太皇太后招待。
至于椒房殿,娘娘月子中,需安静歇息,那些人来不了。
“侯夫人。”
掌事嬷嬷从殿内走来,福身行礼退至一旁,“娘娘知道您来,特意遣奴才唤您进去。”
说罢,她看向杜思雁,“郡王妃,先前您见过娘娘,此刻移步寿康宫?”
言下之意便是,娘娘要和定北侯夫人独处。
杜思雁明白,连连点头,“秦姐姐,我在寿康宫等你。”
当杜思雁离开椒房殿时,秦云舒已经到了内寝,手里的小红盒依旧晃荡。
“侯夫人。”
内寝中,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福身行礼,穿的都是寿康宫的衣服。
都是太皇太后身边有资历的老嬷嬷,也有照顾皇子的经验。
“你们下去。”
轻轻的一声从轻纱内传出,不多时,嬷嬷退下。
屋内一片安静,秦云舒走近,透着轻纱瞧着。
小皇子依偎在谢蔓儿怀中,双眼闭着沉沉入睡,而谢蔓儿刚生产,此时还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