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把皇帝听得直皱眉。当然不会,大家族为了府上女眷的名声,当然会限制她和低/贱工匠过多接触。
研制新技术?呵呵,权贵家族哪里会管这种事,把眼下的赚钱生意做好、赚来银子才是关键。这样,一定会把夏氏的才干扼杀掉吧?
邵毅:“还有,夏晏清本身具有的巨大财力,陛下难道放心这么大的财富集中在某个权势之家?”
皇帝不想听他再兜圈子,催促道:“直接说你的意思。”
邵毅跪地,说道:“微臣身世单薄,没有亲族家人,当是娶夏晏清的最佳人选。若陛下肯赐微臣一个免死牌,微臣将约束家族子弟,五代不踏入仕途。”
“免死牌?!”皇帝瞪着邵毅,亏他也敢说!
孙从山则在阴沟里翻船,一个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邵毅可怜巴巴的申辩:“保命而已。”讨要恩典还附带免死牌,听着似乎有些荒谬。但五代不踏入仕途,又有巨额家财,免死牌只是一家平安的最基本保障。
皇帝倒也听明白了,凉凉问道:“为什么是五代,而不是永不踏入仕途?”
邵毅很无辜的替自己争取:“人家都说,富不过五代。可见五代之内,必有不肖子孙,到时败尽家财,落魄到什么都没有……微臣总得给子孙留条后路,陛下您说是也不是?”
说实话,皇帝对此提议很有些意动。
就像邵毅说的,夏晏清因她具有的高超才干,她出嫁已经不是她个人或者哪个家族的事情,牵扯到的东西很多。
其中有邵毅说的,带动大梁朝的贸易赋税、以及周边各业的兴盛。这些是衡量一个朝代,衡量他在位的庆元年间执政如何的一个硬性指标。
还有邵毅没说的,如此巨额财富,一个不好,那就是危机皇权的祸端。
如果他不知道成郡王有不臣之心,不知道刘建已经和成郡王暗中勾结。到时,刘建求到他跟前,他很有可能认为刘建的三朝老臣很可靠,把夏晏清赐婚给刘家。
呵呵,他几乎可以想象,有如此财力辅助的成郡王,何止是如虎添翼,那简直就是上天眷顾了。
而邵毅娶了夏晏清,邵家本就邵毅一人,人丁单薄到无以复加。邵家子弟再五代不入仕的话,那就是商贾身份了。
这个商贾还有免死金牌,完全没必要依附任何人,整个家族就可以安享富贵。再加上富不过五代,巨额财富的危险性就大大降低了。
多好的事儿!
别的想娶夏晏清的人家,可不会给他这个承诺。他们想的都是,既有权势、又有银子。
皇帝思量再三,眉头依然不展,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娶一个和离妇,又坐拥如此巨额财富,你就不能进入皇家族谱了。当年,你父王最疼爱的就是你,如此,你怎对的起他?”
邵毅对年幼之事也有印象,虽然因年幼记不太全,但一些片段却是有的。
他也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就算进入皇家,再过两代,便也只是勉强维持生计。微臣以为,父王应该更愿意微臣和母亲过得好一些。”
皇帝再次打量邵毅半晌,想到两年前,靖王把他请进酒楼,如果那次他决定投靠靖王,也就没有记入皇族这档子事儿了。
“要朕给你赐婚吗?”皇帝问道。
邵毅大喜,说的却是:“不用不用,微臣自己想办法就好。只要陛下不要把她赐婚给别家就成。”
皇帝略一思量,便猜了个大概,问道:“是否你没得到夏氏应允,便不敢讨要圣旨赐婚,怕她恼怒与你?!”
“额……”邵毅尴尬。
“瞧瞧你那点子出息!幸亏你不要求计入皇族,若真记入,就是给你父王丢脸来的。”皇帝斥道。
邵毅暗地里撇嘴:切,以为他稀罕!
皇帝不耐烦的摆手:“滚吧滚吧。”
“是是是。”邵毅一迭声的答应,退了两步,又满怀期许的停下,“那,那个治罪的事儿?”请罪就是个借口,既然大家谈的这么友好融洽,是不是就不提这个了?
被皇帝记着的治罪,那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啊。
皇帝点头:“放心,朕没忘,构陷国之重臣刘建的众多子孙,朕得想想治个什么罪才合适。”
邵毅急道:“那哪里是构陷嘛,他们本就品行不端。”
“两件事,请罪和求恩典,还要不要恩典了?”皇帝无情的重复了邵毅的话。
“好吧好吧。”邵毅应声。算了,此行能有如此收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治罪嘛,随便了,当他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毛头小子不成?
如此好事,邵毅首先想到的是夏珂。
不是他没想到夏晏清,而是他不敢保证,对于夏晏清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但夏珂就不一样了,从那天在夏家,夏珂限制他单独和夏晏清见面,他就大胆的猜测,夏珂已经知道他对夏晏清有心思了。
知道了,却没阻拦,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于是,当天散衙之后,邵毅就乐颠儿颠儿的跟着夏梓堂,去夏家蹭饭。
他运气很好,拐进吉水巷的巷子口,远远看见夏晏清的马车就在前面,前后各跟着两个护卫。
他和夏梓堂、还有两人的小厮长随都是骑马的,自然比马车快的多,在夏家门前,他们就和马车行在了一处。
夏晏清听到外面的马蹄声和说话声,知道这是夏梓堂和邵毅在一处,便也不见外,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四哥今日散衙挺早哦。”
夏梓堂笑呵呵的应道:“是啊,到点儿就往家走了。还有承安,散衙之后没事,我邀他来家吃饭。”
夏晏清微笑打招呼:“邵公子好。”
“夏姑娘也好。”邵毅看起来也是面带微笑,但那微笑几乎要洋溢在眉毛尖儿上了。
进来夏家,马车要往二门处行去,邵毅自然不能跟上,打过招呼,两方分开。
车帘子放下,夏宴清很有些不解:“邵公子那笑容,看着贼兮兮的吧?”
心秀怔了怔,那怎么是贼兮兮呢?
“没有吧?奴婢瞧着,也就是高兴了点儿,大概有什么好事吧。”
“哦……”夏晏清继续困惑中,总觉得邵毅刚才那笑容不但贼兮兮,而且还泛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