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毅见一向明朗爽直的夏宴清,忽然说话迟疑起来,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态,着实少见。
“怎么了?可是那黄秋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邵毅问道,心里直打鼓。
夏宴清倒也没迟疑很长时间,旁的话和她的猜测就不说了,只把黄秋容当时的挑拨,原原本本告诉邵毅即可。
说不定人家邵大爷能想得更清楚。
昨天在马车上,黄秋容说的、真正有深意的话其实不多。
可只那么几句,就让邵毅听的满面怒容,双眼似要喷火。看那样子,似乎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把黄秋容剁了才甘心。
邵毅虽然不至于真的马上把黄秋容剁了,却是真怒了。
没想到重活一世,黄秋容依然贼心不死。他已经不打算和她计较,给她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却变本加厉,把黑心肠的主意打到阿灿头上了。
夏宴清还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杀敌固然要的,但不能把自己折进去。
她低声劝道:“邵公子先不要生这么大的气,黄秋容在我这里挑拨没用。我只是给邵公子提个醒,防着她再使别的法子。必要的话,可以把黄秋容的用意对伯母讲讲,让她心胸开阔些,不要着了歹人的道。”
邵毅脸色依然阴沉,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前不久,江王妃出面,派了婆子找我母亲,要给我做媒。女方就是黄秋容。”
“啊?”夏宴清呆愣了好半天。
这啥情况?黄秋容如果想嫁邵毅,难道她不应该想方设法好邵母欢心吗?
这种到处使坏,想把男神老妈气死的,应该算是脑瘫了吧?
夏宴清迟疑着问道:“她,黄秋容她对你是不是……”另一种爱慕和倾心?
一向在夏宴清面前低眉顺眼的邵毅,忽然瞪了她一眼。这种话她也说的出来,存心想恶心死他吗?
夏宴清撇了撇嘴,她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说到底,还不是他邵毅在什么地方有过风/骚/表现,结果被人惦记上了,惹的还是烂桃花。
这黄秋容的想法这么奇葩,如果不小心把她当成情敌,一时想不开,对她做些什么……
夏宴清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邵毅本来还气恼夏宴清那种事不关己的问话,这时见她不知想到什么,居然打了个寒战,又心中不忍。
“你以后离她远点就好。只要有她在,管他什么人的颜面,一概都不要给,免得被人算计了。”
夏宴清斜了他一眼,烂桃花是他自己惹的,她受的完全是无妄之灾。结果呢,还得她去抹别人面子、得罪人。
昨日,陶小娘子分明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寻常女孩子。人家又不知道黄秋容存的什么心?好好的过来和她说个话,她就能不理人?。
大概邵毅也觉出他说话有问题,解释道:“我的意思,平日里你也不常接触别家女眷,今日这种事终究不多见。你这几天注意点儿就好,我会尽快处理的,处理好,就没这样的麻烦了。”
这还差不多,夏宴清的脸色缓了缓。
之前听邵毅说上一世,他把黄秋容嫁给的屠夫时,她还感觉黄秋容有些许可怜。
如今看来,照着她对作死这项业务的热情,把她嫁给屠夫的这种对策还是不错的。
夏宴清瞄了邵毅一眼,只不过,黄秋容是在其父被判斩之后,罪臣之女没有人身自/由,才落魄到嫁给一个粗鲁屠夫。
不知道上一世的现在,黄征是否开始犯事儿。
事情已经说清楚,夏宴清便瞄了瞄窗外,天色已然不早,申时末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邵毅自然一眼就看出来。
唉,他的追妻之路,好漫长啊。
他看了看桌上的望远镜,问道:“若皇上问起千里眼的制作进度,我该怎么说?”
“只说进度不错就行吧。谈谈外形也可以,太具体的那些就不要说了。”夏宴清说道。
夏宴清担心,如果被皇帝知道她这里有一件望远镜的半成品,只怕皇帝立即就会派人把这件半成品拿走。
到时候,正经望远镜拿来时,就没有那种震撼效果了。
“行,我知道,如果没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邵毅还真想提前把黄征拉下马,不但能处理黄秋容这个隐患,也能给那些依附襄亲王妃的人一个警告。
无论从襄亲王妃是他实质上的嫡母来说,还是襄亲王妃在皇族中的身份,他都不能把那女人怎样了。
但是处理黄征,杀鸡儆猴,他却是可以的。
上一世黄征出事,顺便还捎带了两个黄家的嫡系子弟,顺便也把黄家人得罪了。自那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不计后果,肯帮襄亲王妃卖命的人。
他这里一边派人收集黄征受贿卖官的证据,一边准备十二月中,陪母亲去感业寺上香的事宜。
却不想,刚进入十二月没几天,皇帝又招他进宫了。
只是,这次没有悄密密的宣,而是正经派了两个太监去邵家传的话。
邵毅没来得及多想,换了衣服,便跟着两个太监出了门。
路上和太监打听皇帝找他何事,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得满脑门子问号的进入皇宫。
这样一点儿不避人的往皇宫里去,应该不是因为太孙,也不应该问千里眼的进度。
进入皇宫,在仁心堂叩见皇帝,得了平身的话,邵毅站起身,低眉顺眼的立于一旁。
这次皇帝又没给他赐座,邵毅估量着,皇帝又要找他茬儿了。
邵毅偷眼打量房间里,除了孙从山,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也都在。
这么多人在,那他就猜对了,不是机密事件。
邵毅欠着身,眼观鼻鼻观心,等皇上发难。
“江王妃给你做媒了?”皇帝一开口就切入主题。
邵毅眉心跳了跳,果然如此。
“回陛下,是。”
皇帝眉心也想跳了。他就不信邵毅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可依然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
“你不会不知道,如今宗室事务都是由江王打理的吧?”皇帝再问。
“微臣以为。江王妃娘娘这个媒做的不妥。”邵毅答非所问。
皇帝再次拧眉咬牙,若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是他儿子,他面前这个笔洗就又砸过去了。